希望我嫁给怎样的人家,我便嫁给怎样的人家。”
沈氏看着石弄chao,道:“你长大成人了,娉婷娇俏,求亲的人家不知有多少。沐家公子你若是不喜欢,那便再看下一家便是。千屿赵九,你便忘记了吧。”
石弄chao一向懂事,这两年也慢慢领悟出母亲的意思来,知道母亲青年守寡不易,只对亡夫念念不忘,又如何能容忍石弄chao嫁去赵家?这般一想,便有些黯然,自己终究与赵九陌路。总不能只顾着自己一时痛快,却叫母亲余生痛苦吧?只柔顺地答道:“母亲安排便是,我的婚事就由母亲做主吧。”
沈氏将石弄chao的神色变化看着眼里,想了想,方道:“赵家前些时日,救我崖州与危急。于公,千屿不再欠崖州什么了,千屿与崖州结盟,我自无异议。然而,于私,赵家始终是杀害你父兄之人,要你与赵九联姻,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沈氏的这一番态度,不过两日,石震渊与宋织云也都知晓了。宋织云想着石弄chao越发沉寂的神色,也不禁为赵九与石弄chao忧心。连着祖母辛氏都劝说不下,沈氏此次心意之坚决,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赵九此时却很是沉得住气,仍每日候在石府门口,只为在石弄chao去造船局之时,能一起走上一段路。便是石弄chao与他无话可说,他也毫不气馁。
待送了石弄chao去了造船局,又每日在石府门外,求见沈夫人,只为恳请沈氏答应婚事。虽然沈氏根本不愿意见他,可他也风雨无阻,日日求见,情诚意恳,叫石府上下的仆妇丫鬟对他生出些许怜悯之心。
如此过了十来日,崖州里泰半的人都知晓千屿赵九爷欲聘崖州石二小姐为妻,只愿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结成两姓之好,得南海之太平。沈氏自是气得不行,如今赵九俨然是想生米做成熟饭,叫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他的诚心。若是沈氏再反对,便成了罔顾南海太平的鼠目寸光、心胸狭窄之人了。可是,她又不能命令赵九离开石府、远离宋织云,一时竟是无计可施。
沈氏正在郁结之时,忽接到一张拜帖,是一张清雅的信笺,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几个字“无念居士拜”。打开一看,是正在妈祖庙清修的一位居士写信,说有些故人旧事,想过府与沈氏一叙。
沈氏心下疑惑,她仔细思量一番,并不认识这无念居士,又何来的故人旧事?她又问了门房,送信之人可还在。门房忙将那送信的婆子也引了进来。沈氏定睛一看,是个形容枯槁的瘦小婆子,只双目Jing光湛湛,气质不凡。见到沈氏,婆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我家主人早料到夫人会有此疑问,夫人从未见过我家主人,只是夫人必定晓得我家主人。若是夫人愿意,明日便见上一见。”
沈氏见这婆子规矩有礼,俨然出自世家大族,便压下心头的好奇,答应明日的拜会。待到第二日巳时,无念居士便由门房引着进了万里堂。无念居士虽然身穿一袭黑衣,人近中年,却是个美丽妇人。皮肤白嫩细腻,身姿窈窕,峨眉婉转,双目盈盈,唇边一丝笑意,叫人没来由的产生好感。
那居士自报了家门,也不与沈氏迂回客气,只道:“我来见夫人,是有些书信要给夫人您的。本是多年前与石佑峰石宣慰使的往来书信,前些时日整理出来了,仔细思量一番,有些书信,竟是应该给夫人您保管方是最合适的。”
沈氏再没料到这无念居士竟说的是石佑峰的事情,且看这情形,分明与石佑峰交情颇深。但这妇人,一口京城官话,她也从未在崖州碰过面,石佑峰又何时与这女子有的交情?
无念居士仿佛看透了沈氏所想,只道:“我与石宣慰使本是幼年相识,已有数十年不曾相见,不过偶尔书信往来,夫人不必多虑。今日带来的几封信,俱是从前他写的,里面都是关于夫人之言。这些信,自是夫人留着更好了。”这般说着,无念居士从袖中取出几封信来,放在那案桌之上,便告辞而去。
沈氏正在愣忡之间,根本无暇估计无念居士的离去,只将那信拿了起来,轻轻打开翻看。
确实是石佑峰的亲笔无疑,沈氏认得他的字。信上起头便是“淑妃娘娘台鉴”,再看落款的时间,乃是零丁洋大战之前两三年间所写的。先是提到崖州如今状况,又说饱受海盗摧残,“吾毕生之志,乃是肃清南海海盗,还崖州太平。幸得佳妇沈氏,养儿育女,待先妻孩儿如己出,主持中馈,叫我再无后顾之忧。只愿早日成功,解甲归田,与吾妻悠悠终老。”“弄chao吾女,五岁有余,聪敏可爱,造小船于水上行走。只愿她此生能得太平盛世,与心爱之人终老一生。我定护她一世周全。”
沈氏才看得几句话,泪如雨下。她从不知道,石佑峰存了与她终老一生的想法,亦不知道他爱护弄chao如此之深。在她嫁入石家之前,她便听过许多传说,石佑峰与金陵宋家的小女儿有深厚的情谊,只是形势所迫,两人天各一方,方各自婚嫁。她一直以为,那宋家小女儿一直占据在石佑峰的心里,却不成想他终究放下了过往。
这一夜,沈氏夜不成眠,好容易半夜里睡着了,却梦见石佑峰寻来,只笑着看她,道“我总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