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折枝点头,跟着宋织云去了银安殿。
今日石家正门大开,迎接贵客。连着晚宴,也摆在了银安殿。银安殿本是石家正殿,除了接待贵客,甚少使用。
这银安殿建在高台之上,又比其他房间更高一些,颇为雄伟壮观。石震渊与宋织云一起走进银安殿时,殿中的喧嚣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殿中之人,地位多低于石震渊,因此到得也早。大半乃是石震渊的下属,或者朝廷驻官,日常多半与石震渊有往来,看惯了他的黑衣黑面,忽然穿起冰蓝之类如玉公子的衣裳,总有些惊奇。待那惊奇去了,便是惊艳了。诸人都只能赞叹真是一对璧人!
待宋织云坐定,又过了一刻,外间就有人通报,“南越王世子、崖州巡检使陈大人到!”
石震渊扶着宋织云站了起来,又缓缓走到殿门前迎接。宋织云面上无甚表情,只是双腿都在打颤,两只手交叠在衣袖之中,也不由得攥紧了那手帕。丝绸帕子在早春的时光里,还有些冰凉,更让她的心一缩一缩的。
从仪门处,走来一大群人。然而,完全不妨碍宋织云一眼就认出了陈绍嘉。那一抹浅蓝色,依然如从前一般风度翩翩,光那行走姿态,便叫人如沐春风。待他走近了,宋织云便发现他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以前清浅如水的眼眸里,如今深邃了下去,仿佛饱含故事、欲语还休。只是,面上仍带着她习惯的温暖的笑,眼角与嘴角都带着笑,温润如玉。一身浅蓝色的锦袍,宽袖长袍,迎风飘起来,竟有些谪仙的味道。
陈绍嘉与石震渊见了礼,又微笑着向宋织云行礼问好,淡笑道:“侯爷与夫人真是郎才女貌!”
宋织云拢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掐的痛了,方能忍住那就要奔涌而出的眼泪。经年再见,曾经深爱的人,也只能淡笑着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外头还有许多人看着,尤其是她的丈夫——他仿佛知道一切,只是淡笑着回答陈绍嘉,道:“多谢世子谬赞!”
石震渊请了陈绍嘉入座,方坐了下来。宋织云看着他们说话,只能机械地跟在一旁,连着舌头都是木的。幸亏今日严妆,别人也看不出她的脸色,红粉胭脂之下她大约苍白似雪。
因客人众多,用的乃是案食。石震渊夫妇与陈绍嘉坐于银安殿北面,设了两案。下首左右两边又各设了三排长案,崖州船舶司掌事黄大人、崖州鸿胪寺掌事顾大人、崖州五大族族长、各大商会会长等诸人坐于其下。
宋织云刚入座,石震渊便举起了酒杯,邀请殿中诸人敬那南越王世子。宋织云抖着手拿起那酒杯,只听见厅中欢声一片,看着眼前人人都高举酒杯又一饮而尽。她心烦意乱,也将那酒一饮而尽,是陈年老酒,甘甜醇厚。一连三杯,宋织云也跟着诸人一饮而尽,只恨不能即刻借着酒意,离了这大殿。
石震渊见她喝得干脆,却是轻轻地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怎的今天喝这么多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了?”那语调里夹着冰凉,还有些许的讥讽,突地一下让宋织云清醒了。
“侯爷多虑了,只是对客人表示尊敬罢了。”宋织云谦和恭敬地看着石震渊,轻声地回答。
石震渊看她神色如常,便不再看她,只与南越王世子寒暄起来。不过说得几句闲话,南越王世子就拎了酒壶,斟满了酒,走到石震渊与宋织云面前,向他们敬酒。
“侯爷婚礼之时,在下远在云南办差,不能前来。如今,先敬二位婚姻之喜。在下只盼着有一日能够也娶得如花美眷。”陈绍嘉笑道。他本就是俊俏风流佳公子,几杯酒下肚,更是显得面如冠玉、连带桃花,当真如仙人一般。
宋织云此时一颗心如在冰窟之中,母亲从前说陈绍嘉一回南越,就被许了婚事,难道竟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地待在石震渊身边?
陈绍嘉曾说过,太子未立,他便不娶,一直等着她。而她也答应过,要等他来。可是,不过几个月,她就转身嫁作他人妇了。
“世子如潘安再世,自有倾城倾国之人相配。”石震渊亦笑着回答,将手中的酒喝下。
宋织云却仍拿着酒杯发愣,石震渊也摇摇头,无奈笑笑,道:“内子不胜酒力,便都由我来喝吧。”说着竟是拿过了宋织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绍嘉看着石震渊黝黑粗糙的手指划过宋织云纤细滑腻的手指,眼中一丝Yin霾一闪而过,定睛去看时,仍是一派温文尔雅。
宋织云再不曾想到石震渊这般护着她,心中更是惊醒,不可乱了心神,遂道:“世子请见谅,小女子不胜酒力,想去醒一醒酒了。”
勉力说完这几句话,宋织云向陈绍嘉、石震渊都行了礼,便由折枝扶着,缓缓回了万和院。
宋织云和衣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里也仿佛刀子在割着一般,浑身都疼。心里堵得慌,四面八方又重物压来,她的心都快跳动不了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陈绍嘉带到她的面前来?只要她跟石震渊有一个孩子,或许她就可以把他彻底地忘记,彻底地甘心。然而,如今他来了,还带着他与她的誓言而来,她只觉得无比沉重,难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