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略想了一下,方想起来回纹是宋织云房中的大丫鬟,不由得骂了一声,笑道:“你小子倒是有胆色,这金陵宋家的大丫鬟可是从来有副小姐之称的,你要伺候个小姐?”
明河苦着脸,道:“这回纹极好,快言快语,爽利大方,有几分崖州女子的风范……”
石震渊挥挥手,打断他,问道:“罢了,你且说说夫人的患得患失,该怎样治的才好?说得好,以后你跟那回纹就有戏。”
明河听了两眼冒光,也不磕巴了,抬起头来,道:“话本里,公子总是给小姐亲自送东西的,特别的,不一样的,方显出诚意来。”
“还有呢?”石震渊摩挲着下巴,问道。
“还有……还有元宵节,总是要去看灯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明河道。
石震渊点点头,道:“去吧,这事可不能透出半句。”
明河出了万流堂,心中默想,以后要费十二万分的努力伺候好万和院的夫人。侯爷明显很受用啊。可惜这夫妻俩患得患失,却苦了他这忠心耿耿的下人。
元宵节这一日,崖州旧俗乃是春节最后一日了。只这日是赏灯节,正是各家年轻公子小姐设宴看灯之时,于是,大多数人家也就随小辈们外出欢闹了,并不要求一家子一处吃饭。
这日午后,石震渊去了万和院,只见宋织云正在绣间摆弄刺绣。那葱白修长的手指,正在做着的俨然与那日给他看的红梅图针法相似。他眸色深了深,问道:“娘子可是又研究出新手法了?”
宋织云看到他来,手上活计仍然没有停止,只一边答道:“夫人可还记得那红梅图?正是仿了那位夫人的手法。”
石震渊沉默着看了一会,道:“怀璧其罪。这事情,这针法,可不要透出去了。”
宋织云听得石震渊如此说,便把那绣品放下,看着石震渊,问道:“这是如何说来?”
石震渊道:“这梅园的夫人,从前出过大官司,原是要隐姓埋名的。她大约十分欣赏你的才华,方以绣艺相交。你可问问她看,这针法如何处置。”
宋织云见石震渊说得认真,便道:“我晓得了。下回见面,再跟她探讨一番。”
“今天元宵节,可不要Cao劳了。”石震渊道:“你到崖州这么久,我都没有陪你好好走走。今晚便去看看崖州的花灯,也并不逊于金陵。”
宋织云小小吃了一惊,看向石震渊。石震渊本有些局促,毕竟未曾这般邀请一个女子,看到宋织云的眼神,直觉怕她拒绝,脑子一热,道:“怎么?你有其他事情?若如此,那便下次吧。”
宋织云看出石震渊的不自在,不由得嘴角翘起来,道:“自是有空的,只是不曾看过,有些惊奇。
石震渊那本来紧绷着的心瞬间松快了,脸上也带了笑,道:“等会换身衣裳,我们出去吃饭。那秦淮苑里说是来了个从御厨房退下来的大厨,你可以尝尝家乡菜。”
宋织云目送石震渊去了万流院,一时如坠云中。怎的今日这般异常?与平时大不相同。
回纹一边为宋织云打扮,一边道:“小姐,您这下可就放心了。定是侯爷也听到外间谣传了。只要你们一起吃饭赏灯,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么。”
宋织云一听,方知道缘由出在哪里。她这几日不让石震渊近身,实在是想坐实了这番谣言,免得到开春后,造船局设立起来,又有许多请托。却不知石震渊心中有了许多脑补。今夜吃饭赏灯一做下来,前番绸缪可都功亏一篑了。宋织云只觉得头疼。
☆、鱼龙灯舞
等宋织云收拾停当,石震渊已在正厅中等她。石震渊穿了宋织云亲手做的黑色织锦长袍,俊美健硕,如蓄势待发的宝剑一般。宋织云头戴红宝石累丝金凤步摇,身穿大红缠枝莲暗地翔凤云肩通袖织金膝襕圆领袍,下着月白织金群襕马面裙,那本就艳丽的颜色如今便仿佛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光彩照人。
两人一起上的马车,宋织云心中又小小吃了一惊。从前,石震渊更愿意骑马,而非坐在马车之中。
“这些天来辛苦娘子陪着母亲去应酬各家亲戚了。”石震渊道。
“母亲才是真的辛苦。当家这么多年,年年都这般过来。能够为她老人家分担些许,也是为人媳妇的本分。”宋织云回答道,自己听着这对话,也觉得自己与石震渊真是相敬如宾。纵使沈氏并非热情之人,面上对谁都淡淡的,但是这半年多来,宋织云自是知道对沈夫人示好,再不会错。
“母亲确实吃了很多苦。以后,不会再有战争了。”石震渊慨叹道,“我不会让你辛苦的。”
宋织云看着男人坚毅的神情,坚定的眼神,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拍。
“是啊,只愿崖州永远太平。”宋织云柔声道。
很快,车到了莫愁苑。石震渊下得车来,又扶着宋织云下车。纤细柔软的红酥手置于他黝黑有力的大掌之中,石震渊微微一用力就将她半抱着下了马车。
莫愁苑主打江淮菜,因此地金陵、苏州、松江、扬州一带的客商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