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御书房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均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御书房内的静寂。
“臣以为,孙舫之子孙撼随乃父守御西北多年,西北边事他自是了如指掌,可当此大任,安抚使韩魁亦可任,赵瞻亦可倚重。”
吕宗贤闻言当即反对:“韩魁在西北军中颇有威名,大雍君臣对他颇为忌惮,他若去了谁来守御西北防线?且东北贺兰族对我朝一直虎视眈眈,难保大雍不会借此事从中作梗,孙撼虽随乃父征战多年,然而毕竟年轻,环庆一事事关重大,人选不可不慎啊!”
一席话说得承启微微点头,目光又投向了枢密副使吴均。
吴均微一沉yin,他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只是……
此人的名字在脑中转了数次,终于,吴均一咬牙,开口道:“陛下,且看庆国公如何?”
“啊?!”承启闻言不由一惊,“承康?!”
再紧急的军情,此时也要搁置下来了。
摒退了众人,承启皱着眉毛,独自坐在御书桌前对着那散发着淡淡甜香的龙诞烛发呆。
再没想到,吴均居然会提议承康。
自己这个亲弟的本事他心中是有数的,承康自小亦是个聪明少年,只是幼年时心思全不在正事上才显得顽劣异常,但懂事后的读书文字却比那个不成器的承煦要高明的多。自打自己登基改元号后,承康亦按照宗室的规矩外放至陕西路任节度使,这一两年历练下来对西北军情自是再熟悉不过,只怕韩魁闻得庆州哗变后不急于收复庆州,反而派遣重兵守御西北防线这一策略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庆州哗变的事情可惧的是事发突然,却不是庆州兵壮,只要时间充裕,随便派个将领便可平定军士叛乱。此事可惧之处仅仅是乱兵抢劫屠杀百姓以及大雍的趁火打劫,后者自不必说,前者么……大约在消息传到时便已经结束了。
韩魁是安抚使,若庆州百姓被屠他亦罪责不浅,绝对做不出这种快刀斩乱麻的事情。只有承康这个置身局外的旁观者才能如此清晰的选择最大的利益,并且凭借自己的身份对韩魁施以压力。
只是西北军事交给承康,也放心,也不放心。
西北一线说到底也只是守御,想必不会有太多战事,不放心的却是宗室带兵实为本朝大忌,前朝的藩镇割据之乱不可不虑啊……
思来想去,一抬眼,一个人影被烛光映着,投在了御书房的桌前。
承启眉毛动了动,承康也许是可以用的,藩镇之祸只要想得周到,也是有法子可以避免的……
诺大的御书房里,只有承启与王淳君臣二人,连常常在一旁伺候的张公公也被承启摒退了。
承启的目光凝视着王淳,声音温和:“庆州兵哗变的事情,你今天也听到了。你可还记得朕……”说到此处顿了顿,才继续道:“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王淳心中已隐隐觉出些什么,此时却只得答道:“记得。”
承启微微一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静默着抬起头,目光越过御书房的窗棂望向那黑漆漆的夜空,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热切与憧憬,“你可知道,崇政殿曾经改过一次名字……在太祖皇帝时,此殿本名简贤讲武殿,太祖皇帝的意思是只要能统一四海就不能不简贤讲武,先帝则认为这个名字杀伐气太重,治国如修身,才将它改名为崇政殿。”
“只是如今庆州哗变猝不及防,孙舫已经殉国,失去约束的乱军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承启的面上流出一丝苦涩,“崇政对于庆州乱兵是行不通的,若要平定军变只能‘讲武’!”
王淳静静地听着承启讲这段关于这每日都要议政的大殿的历史,低垂着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承启的腰间——承启今天罕见的佩了一柄佩剑!
“我要让你去陕西!”承启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吕宗贤说的有理,孙舫战死殉国,其子孙撼年青经验不足。老将殉国后,年轻将领后继居然无人,竟要朕的亲弟去守御西北!”说至此,承启面上露出一抹沉重,不由摇了摇头。
“好在仅仅是守御西北,但此事不能不引以为戒。”承启望向王淳,目光里透着一丝热切与期待,“我知你甚深,知你善良,知你忠心。”他将手抚上王淳那张线条刚毅的脸,“我亦知你有一身好武艺,也知你一直都在不间断的学习识字和兵法。我曾经对你说过要你做本朝的将军,却不是一句顽话。”
手指划过王淳的脸,在他略厚的嘴唇上停了下来。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承启面上微红:“你所缺少的仅仅是经验。王淳,我要你去陕西去经历一场真正的战争,去学习带兵打仗的本事,去平定庆州的叛乱,让百姓们早日回复到平安的日子,还有……去护卫承康的安全。”
闪烁的烛光下,承启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声音是那么激动。这是真情流露吗?王淳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为了这个人似乎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他轻轻将承启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将它们握在掌中,答道:“好。”
承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