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院子中间的鹿野。
少佐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反而一脸轻松的侧过脸与鹿野交谈着什么,偶尔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鹿野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表情,但是微微上扬的淡色嘴角却让他看上去像是在微笑一般。
一身军装的男人与藏青色和服的青年并肩而立,一刚一柔,明明是分外养眼的场景,却偏偏刺得我双眼发胀,一定是阳光太刺眼的缘故罢。
忽然“咔嚓”一声在耳旁响起,惊得我一个失手将档案袋摔落在地。
我还来不及弯腰捡起,便看见一个莫名有些眼熟的青年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先我一步捡起了地上的档案袋。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照相机,半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Jing壮小臂的青年将档案袋递给我,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啊,我就随便照照……”
四目相对之时,他的神色忽然一变,随即笑得更加开怀了。
我拍了拍档案袋上的灰,迟疑的说:“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你……”
青年举了举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又指了指院子里忙活的记者,憨厚一笑:“忘了介绍,我是新chao日报的实习记者,姓钟单名一个良。不知小兄弟贵姓啊?”
我愣了一愣,呐呐道:“清友。”
“原来是清友小兄弟,幸会幸会。不知你在这少佐府上担任什么职务啊?我也好采访采访你。”钟良也是个自来熟的,不等我搭话便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低头看着地上斑驳散乱的阳光,轻轻的说:“我是服侍鹿野先生的……”
钟良哈哈一笑,打断我的话,圆场道:“原来是鹿野先生的助手,早闻鹿野先生才识过人,想必就连身边的助手也定有能耐哈哈哈哈……”
院子那边的照相似乎告了一段落,有人在阳光下高呼钟良的名字,钟良朝我耸了耸肩便应了一声跑了过去。
直至夜幕降临,白天的差事告了一段落之后。彼时我正在帮伏案夜读的鹿野灌着钢笔墨水,却突然记起早上遇见的那个眼熟的记者是谁了,骤然间惊出一身冷汗,手一抖,墨水更是洒出不少。
鹿野向来警觉,当下就蹙眉问道:“怎么了?”
我慌乱的放下墨水盒子,于事无补的擦了擦手,却无论如何也擦不掉墨水的黑色印迹。
鹿野叹息一声,握住我的手,扬声对屋外的警卫说:“去拿一块法兰西香皂来。”
直到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被鹿野光滑的手温柔的握住一遍又一遍的搓出洁白芬芳的泡沫,我都依旧惊魂未定。
鹿野有看见那个记者吗?不、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长相……
那个记者为什么会出现在少佐府?不,也许记者只是他掩盖身份的手段。他不是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次接近这里?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揣摩着白天跟记者的对话,试图从其中搜寻出任何有可能的蛛丝马迹。
“早闻鹿野先生才识过人……”
他这次的目标该不会是……
芬芳密集的泡沫在清澈的水流冲击下消失不见,鹿野举起我恢复洁白的手掌,轻舒一口气:“好了,又变干净了呢。”
明明应该一起同仇敌忾、抵御外族的,就算没有行动,也至少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鹿野一定要站在日本人的阵营呢?明明也是中国人!就算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日本名字难道就不是中国人了吗?
一不小心,我竟然把这些不满抱怨的话语说出了口。
鹿野微微一怔,松开了握住我的手,却是云淡风轻的问道:“你说什么?”
似下了决心般,我掷地有声的许诺:“我会保护你的!”
既然始终无法告密说出那个为了革命四处奔走的“记者”,那我宁愿选择默默保护鹿野,就算是为了报答也好,我一定不要再让鹿野陷入之前那种危险的境地!
第38章 剧院
一旦认定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对于身边潜藏着的危险一无所知的鹿野这件事,除了如厕沐浴以外,就连一日三餐甚至夜晚入眠我都陪伴在鹿野身边形影不离,俨然成了一个最地道最尽职的跟班模样。
说好听点,是知恩图报、恪尽职守。说直白点,我已经成了旁人眼里名副其实的狗腿子。
我不在乎这这些名声,无论好坏,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在这少佐府上任职的,声名狼藉的,也不差我这一个。跟他们比起来,那些强加于我身上的指责如同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提。
而鹿野本人对于我这几日的变化却波澜不惊,就好像早已习惯我站在他身旁似的,这样一来,反倒显着旁人是在大惊小怪了。
自从摇身一变成鹿野的“贴身使唤”之后,我这才对于这个初见时极为倨傲冷淡的青年有了渐渐的了解以及改观。
也许卧床养病那几日我都半信半疑着那些外界对于鹿野以及宫本少佐传得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