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埋头烧火做饭。主人家有身孕,一切饮食以清爽为宜,却又要兼顾开胃食味。晚间的膳食是仔姜炒鸭丝,青笋烩鲜菇,蟹黄豆腐羹,她料理得很细心。
等她烹好菜肴,用多层食盒小心盛装了,出了厨房,禁卫们已经撤走了,偌大的宅子已经复归宁静。送去主屋,见着主人也如平常那样,垂头坐在锦屏小案边,等着吃饭。
唯一不同的是,主人身边多了一个人,是个高大男子,玉冠紫袍,剑眉星目,看着甚是威严,可那坐姿与动作,却甚至散漫。因为,他正把主人虚抱在怀里,侧头递唇,一边点啄亲昵,一边隐约说些悄悄话,见她拎着食盒站在门口,也没有避嫌,松手。
哑奴有些吓,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她来这大宅有一个月了,还没有见过有其他任何外人来过,当然,除了给她开着工钱雇她来做事的杜公子以外。
“哑奴,进来,别怕。”女郎扬声唤她。主人对她,一直很和气。
哑奴拎着食盒,抬脚进屋,行到小案边,小心跪好,擦净双手,准备盛菜。
“他是我的……”夜长欢略略一顿,想着该如何跟哑奴解释,她与裴煊的关系。客人?金主?男人?如今这关系,着实迷乱。
“夫君,我是她的夫君。”裴煊已经抢着说到。
哑奴一听,赶紧放了手中忙活,咿咿呀呀,朝着裴煊行礼。
待裴煊点头受了,她这才继续将食盒里餐具与菜肴,继续取出来,往小案上摆放。
裴煊垂目,看着盛上案来的几样菜肴,寻常食材,但做得鲜香亮色,看着就勾人食欲。他看得满意,竟不觉摆出个主人家的架势,开始吩咐起来:
“哑奴,以后每餐都多做一点,我皆是要过来吃饭的。”
哑奴点头如蒜,还憨实地笑了笑。
夜长欢却瞪了双眼,眼神在裴煊和哑奴之间来回打转,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以后,你也不要找隔壁杜家支工钱了,我给你开双倍的工钱,年节里还有红包。杜家送来的东西,不管有多金贵,都一概不许再要。一切饮食起居供应,我等下自会安排,你无需多虑其他,只专心把夫人照顾好便是。”
那摇身一变,瞬间成为男主人的裴大人,还在自作主张,事无巨细地吩咐着,带点小家子酸气,又带点金主的豪气。
夜长欢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呛得着实厉害,半翕了唇,如鲤鱼吸水,嚅嗫了几下,终是无语。
哑奴却咿咿呀呀地,点头答应,又不住地行礼称谢,然后,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到外面候着。
“你看,这丫头就是机灵,连碗筷都给我备好了。”
哑奴退出屋子,裴煊看着小案上多出来的一副碗筷,忍不住出口赞一赞他刚刚收拢的心腹丫头。
“那是因为,平日她都是和我一起坐下来吃饭的。这下怕是不敢了。”夜长欢翻着白眼,告诉他真相。说着,又兀自捧碗执勺,要盛一碗豆腐羹来喝。
裴煊一怔,顺手接过她手中碗勺,抢着给她盛了,又舀了一小勺递过来,要给她喂食。体贴得要命。
夜长欢看了看递至唇边的羹勺,看了看裴煊灼灼而坚定的眼神,又转眼珠看了看门边哑奴的一抹衣角,这才张嘴含住。
这些日子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力更生惯了,如今一头撞进这温柔旋涡,很是不适应。然而,难得裴煊这么殷勤,她勉为其难,消受了吧。
遂由着裴煊耍妖风,亲自布菜盛汤,一口一口地喂她来吃。
一边吃些羹汤菜肴,慰藉肚腹,一边又消化些突兀情绪,适应这陡来的变化。
之前,裴煊满城搜捕着找她,满嘴大话冲着天说,夜长欢只管藏在这宅院里,无动于衷。就是压根没有打算要接过他递来的好意,爬上枝头做夫人,也压根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要踏入那国公府半步。裴煊刚才一来,不由分说要拉她回去,她胡乱扯了个置宅买小的主意敷衍,也不曾想裴煊能够接受,哪知却真的把他给安顿住了,而且瞧此刻的光景,似乎比她还要投入这个角色。仿佛这月余功夫,她出走国公府的决绝,他满城风雨的闹腾,都不存在,她就是他一直安置在外头娇养的宠妾一般。
今日得闲,特来看她,小别重聚,你侬我侬,格外甜蜜。
故而,夜长欢惊讶于裴煊的适应能力。她以为,裴煊少不了要逮着她逼问一番,为什么不信任他,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明知他找她还藏头缩尾这么久之类。
不问也好,省得她尴尬。平心而论,她还是有错的,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裴煊的意愿与感受。
宠妾就宠妾吧,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流年安生,近在咫尺,随时相见,触手可及。
夜长欢心中一番适应与笃定,这才开始搭理刚才裴煊说的话,吞了一口鸭丝儿,追着问他:
“你刚才说什么?你以后……每餐都要过来吃吗?”
这样多麻烦!一日三餐都要跟他对视。
“嗯。”裴煊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