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理他。
陈习与就老老实实停了嘴。
“你还没回答,能吃辣的么?”
陈习与答:“能。其实我什么都能吃,李叔说我从小就不挑嘴。”
“李叔,是你家老仆?”
“嗯。”
所有菜都做完,端上桌,林霖满怀期待的看着陈习与。果然陈习与吃一样赞一样,让林霖大为满意。
鱼丸从汤里捞出来放一会,果然就塌下去不少,没捞出来的还圆溜溜涨鼓鼓看起来特别可爱。夹起凉好的鱼丸一口咬开,里面一包香喷喷的油水,包着个大大的rou丸子,奇香无比,陈习与吃得正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忽然蹙了起来,整个人忽然变得木呆呆,筷子开始稳定的在一处起落。
林霖知道,这呆头鹅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出神了。
他故意把放了好些姜介的蘸料换到呆头鹅的手边,眼睁睁看着呆头鹅一筷子一筷子夹着淋漓的蘸料往嘴里送,一路上滴滴答答也就算了,关键是空口吃这东西又辣又咸,他却似毫无所觉。
林霖腹诽,你不是不挑嘴,简直就是没有味觉,给你做好吃的简直浪费。
心里这么想,却又把蘸料拿走了,换上一个空碗在陈习与手边,将蘸好蘸料的炸豆腐和凉好的鱼丸摆进去,支着下巴,看陈习与一块一块吃着,心情莫名地又好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陈习与忽然停了筷子:“润之兄,我想到一件事。”
“你说。”
“青苗贷这件事,要往全国推,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
“怎么说?”
“我在彬阳时曾经发现有小吏违规放贷的事情。那家农户去年贷了一次,他家的青苗估价只有四贯,他想多贷,就偷偷使了钱,小吏就放给他六贯,他拿了三贯做了别的营生,被我发现了,我就罚他今年不能再贷。结果今年他又使了钱,顶替别人的名额,一下子贷了十贯。我把这事告诉彬阳令,彬阳令狠狠罚了那小吏,又把违规贷出的十贯收回来,这事就算是解决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方才我忽然想到,这事一旦全国推广,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个这样的小吏和狡猾的农户,总不能我还一家一家去走访核实,哪里走得过来。”他抬起头,“要推广青苗贷,需要法令跟进,没有成套法令之前,还不能推,就是推,也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来,摸索一套完整的管理制度才行。”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先前的案卷里虽然也提到了这件事,但没有特别强调,万一……”
林霖揉揉他的头:“你现在想也没用,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写奏折,把这事说清楚。”
陈习与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写!”他起身太猛,一下带翻了满满当当的汤碗。
林霖不假思索,一把抓住他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躲开了绝大部分热汤,却还有一些溅到陈习与手上,登时就红了。
林霖拎起陈习与匆匆跑到水缸边上,盛了一大碗冷水,把他的手按了进去:“疼不疼?”
陈习与眉头拧的死紧:“疼。”
烫的刚好是右手。林霖匆匆道:“你别动。”他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罐猪油,挖出一勺白花花的猪油,给陈习与抹到烫伤的地方,再拿干净手巾小心包好,道,“猪油能治烫伤,明天应该就能好得多,不过你这手暂时不能动了,奏折我替你写罢,你口述,我执笔。”
陈习与木呆呆点了点头:“好。”
润之兄万能,什么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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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递上去如石沉大海,陈习与不敢再回彬阳,就在林霖家中住下,等消息。
过了好几天,林霖才在其他人口中辗转听说,青苗贷的事已经定了,户部总领,全国陆续推行,先从江南开始。
陈习与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陆续推行很好,但为什么先从江南开始?江南鱼米之乡,就是春荒也很少饿死人,简直是最不需要青苗贷的地方了,为什么要在这里先开始?
林霖一边安抚他,一边帮着打听。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几分,只是不忍心和陈习与明说。
青苗贷的确是个善政,但得看谁来主持,在哪里主持,怎么监管。如果一味图钱,便可以专找富户强行放贷,既无风险,又有政绩,还能捞钱,分明是个大大的肥差。
也就是陈习与,老实巴交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估计那天被灌醉,已经把青苗贷各种关键老老实实全招出来了,让有心人听了去,自然可以从中做手脚。
而且换人的理由也非常充足,财政问题本来就该户部主理,又是全国推广,哪能让从九品的小官负责这样大的事情?
他尽量委婉地把这些说给陈习与听,陈习与沉默了很久很久,道:“希望他们有良心,捞够了还能做点实事。”说完,就把这桩事完全丢开,重新回到屯田司,又做起他勤勤恳恳的屯田员外郎佐贰。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也绝不怨天尤人,尽力做好能做好的每一件事。
林霖也从此绝口不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