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桌子上,出来发现子岩已经在沙发上睡着,走过去,蹲下来,看到瑟瑟发抖的子岩,眉头紧锁,双臂抱紧,像是很难受的样子。她轻声唤她:
“子岩,子岩——”
子岩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含糊的答应
“嗯”
“走,去床上睡,在这儿怎么能休息好,也不知道盖被子”
白苏说着要扶子岩起来,可子岩其实还没有真的被叫醒,跑了那么远的路,又发着烧,现在的她意识并不清楚,但是白苏怕她这样更严重,便把她的胳膊绕到自己肩膀上,半扛半拖的拖到卧室,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上身放好,又弯腰抬起她的腿,一并放进被窝里,盖好被子,摸了一下她的头,依然很烫。看到子岩表情很痛苦,额头紧锁着,白苏既心疼又不解,子岩为什么这样呢?她遇到了什么事,请了两天假回来却成了这个样子,淋了多久的雨?她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其实她没有这么近距离长时间的观察过她。平时的她无论如何都未曾表现过内心的自己,似乎总有事藏在心底。白苏上次在咖啡馆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子岩,看到她偶尔皱起眉头,偶尔舒展开来,偶尔翘起嘴角,偶尔又略显愤怒,这人睡觉怎么这么多表情。白苏总是隐隐感觉到子岩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平静和悠闲,也不像她的身体那样挺拔有力,内心也不会如那样冷酷无情。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隐藏真正的自己?过的不累吗?……
白苏不解,想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开的。她拖着shi答答的子岩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于是起身去洗澡。洗完澡换了睡衣,喝了点粥,进来看子岩,推开门,轻声的走到床边,却听到子岩含糊的声音在说话,表情很纠结,白苏坐在床边,听子岩会说些什么。
“爸爸,你别走好吗?你不要走。我和弟弟会好好听话,给你争气,你别走好吗……”
说着,眼角滑下一行泪,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子,仿佛松手爸爸就会离开一样。
“爸爸……爸爸……”
白苏听着她的呢喃,看到她流出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她的心脏抽搐的难受,像被撕扯一样疼,子岩这样外表看上去坚强有力,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内心对爱的需索也许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白苏伸手握住子岩的手,她渐渐松开被子,也握住白苏,握得很紧,白苏甚至觉得紧的有点疼,心却更疼,她是多么害怕一松手就再也触及不到?多害怕身边的人会离开?子岩呢喃:
“不要离开,不要走……”
这孩子一样祈求的语言,催的白苏流下泪来,她想到母亲去世的那天自己的绝望和无助,她在内心呼唤了无数遍“不要走”可是母亲还是离开了。
那时白苏十五岁,母亲患了尿毒症,几年来一直做透析,后来想找合适肾源,还没找到,母亲已经没有时间,最后多脏器衰竭,再也支持不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大口大口的吐血,鲜血浸shi了她的头发,染红了枕头,抢救已无济于事,她从美国赶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不省人事,她坐在母亲床边,看到插着喉管,带着氧气罩的母亲,看到枕头上的鲜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离开的时候母亲还笑着挥手送她,像没事一样,可是,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握住母亲因为发烧滚烫的手,她的手因为水肿和发烧又红又亮,她握住母亲的手,看着她微闭着的眼皮下翻动的眼珠,她看到母亲为做透析在手腕上的做的瘘,她将耳朵贴到母亲的手腕上,听到脉搏沙沙作响,但是已经混胡不清,不像以前那样一下一下跳的有力,现在是模糊的连贯的,不规律的,这时的她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听到强有力的脉搏,她多希望听着听着就能听到,可是,不可能,她侧着脸看到父亲的脸,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衰老了好几岁的样子,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现在却要眼看着她离开……
白苏的母亲第二天凌晨五点十三分离开,她抱着母亲的头,贴在她耳边,轻轻的呼唤她:
“妈妈,妈——妈,……”
说的缓慢而绝望,这一刻她知道,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努力可以解决的;有些人,也不是自己的眼泪可以挽留的。她的父亲坐在病床的另一边,摩挲着母亲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
“素琴,乖,别怕,我和女儿最后还是会去找你的,我们最终会一家团聚的,你辛苦点儿,先过去给咱们安个家。”
说着,两滴滚烫的泪水滴下来,滴到母亲的手上……
想到这里,白苏竟哭的颤抖,为什么人都要经历生离死别?为什么?子岩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永远都不会放开,这同样让白苏觉得安全。白苏不忍心也不想挣开子岩的手。慢慢趴在子岩身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故事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生离和死别,有多少人真正的经历过?那样的深深的无力感,无论如何我不能描述清楚,仰望天空,它不会理睬你的悲苦,最终只有放手和接受。才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努力可以解决的;有些人,也不是自己的眼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