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来。刀丢了没事,若是伤到她,唐三彩却难辞其咎。
且她若真的傻乎乎地来了,也正好可以见她一面。
宣城不大,凭她的手段,要找出三堂主的藏身之处亦非难事,半日之内便发现这厮居然找了个收泔水的活计。唐三彩断言他一定有九成九的把握,否则以他平素锦衣玉食骄横跋扈的模样,必不会如此糟践自己。
她又隐隐担心,能让三堂主有九成九把握的圈套,又能让朱投依置身如何的险境当中呢?
人说之前那个收潲水“赵担水”的爱喝点酒,前一阵子喝醉了同别人去城外玩,竟然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幸甚又来一个递补的,这个新来的“常担水”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弟弟,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沿着他家门口的那条路将前一晚的潲水收走,下午未时末又会收一遍,已经快半个月了。这人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是力气大,干活利落,人看起来也很老实,邻居对他印象倒是好得很。
好得很,你少了一只手,还想往哪藏?
她特别寻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下,去城中最热闹的馆子里点了一桌菜,温了两壶黄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盖因苦儿处传来消息,莲花渡舵主广告天下,断刀现身宣城,能者得之。唐三彩环顾四周,心道:就让我来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一抬头可不得了,看见不少熟面孔,譬如说张氏公子啊,顾氏郎君啊,朱氏相公啊。江南世家,来得可真齐全。
她将店小二叫来算账,道:“你家生意真不错,往年也是这般好吗?”
小二道:“哎,往年也算不错,不过这几天来了好多出手阔绰的公子哥,托他们的福,小店热闹了许多。客官,一共七十七文钱。”
她慢慢数出八十文,又问:“他们打哪儿来?”
小二道:“听口音该是会稽人。”
唐三彩又数出十文钱,问道:“你以前见过门外那个老乞儿吗?”
小二往门外瞧了一眼,摇头道:“不曾,似这般两只手都没有的,若是住在城里,我早该听说过的。”
唐三彩点点头,在桌上留了一百个铜子,走出了门。她多看了门口的双臂全无的老乞丐一眼,丢了三个铜板给他。
☆、宣城雨 2
未时末,全城还都是一派烟雨蒙蒙的模样,因天上下着小雨,走街串巷的货郎也少了些,街上连行人也不见几个,偶有那么一两个,都打着棕色的油纸伞匆匆跑过。
静谧的巷子里忽然就响起骡马哒哒的脚步声,有人摇着铃铛,用沙哑不堪的声音吆喝着:“收——潲水——有潲水卖——没得——?”
唐三彩远远吊在潲水车后面,倒也不怕跟丢,这味道实在显着,赶车的还得时时摇着铃铛,吆喝两声,这个“常担水”改行收潲水之后老实得很。颤巍巍的步子,驼着的肩膀,畏畏缩缩的背影。他慢悠悠走,慢悠悠干活,有时还会停下来与主顾聊上两句,脸上挂的是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好像喜怒哀乐都隔了一层。
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搞错了,这人怎么可能是三堂主呢?
宣城不大,约莫一个时辰他便将一个城转完了,拉了车出城,将满车腌臜物卖给城郊的农户家去,又赶着骡车哒哒地走回来。
他的住处倒巧,与唐三彩住的那间客栈的后门没有几步路,想来怀得与她亦是同样的心思。
巷子口是个卖莼菜汤的小摊,生意随了天气,冷冷清清。老板娘约莫四十岁上下,打扮得端正整齐,可惜人实在是枯瘦得紧。她正自无聊,坐在shi漉漉的雨棚下面独自看着巷口发呆。见“常担水”的骡车赶了进来,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常担水,今天生意不错?”
“哎,哎,不错。”
“你弟弟可好些了?”
常担水说到他弟弟,那种木然的表情终于被冲淡了一些,显了些真正的喜色来,“好些了,好些了,找了陈大夫来看,脸上的脓不发了,新皮也长出来了,疼得也不那么厉害了,日后若是遮着些,恐也能出来干活的。”
“那要多久才能下地了?”
常担水道:“还有两三天吧,脓好了,自然就不烧了,不烧了,就得下床做事了。”
老板娘道:“还是歇着点好,要是落下病根子,有你烦的。”
常担水却又显出一脸被生计压榨久了的木然,低头道:“哎,哎,这些事情还是妇道人家有经验,我回去与他再商量商量,商量商量。多谢你啦,告辞告辞。”
“哎哎,常担水!”老板娘忽然将她叫住。
常担水扭过头来,应了,问:“还有什么事?”
老板娘道:“今天上午,有个模样挺周正的小娘子来打听你。”
常担水讶然道:“打听我?那小娘子甚么模样?”
老板娘道:“模样挺好的,穿得却灰突突的,背上背了个挺长大的东西……怎么?莫不是债主?”
常担水摆手道:“不不不,我可是还清了钱才走的哩……兴许是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