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四处撒野,嗷嗷叫嚣着对他们的思念。
“这次没履行诺言,是我的错。”文思凛的口吻像宁静的水流,从幼时山谷里的小溪流淌而来,把文思恬唤了回来,“以后的许多年,我们都在一起,读书,工作,旅行,吃饭,喝水,睡觉……像从前一样,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
文思恬心想,哥哥总不会觉得他是得了绝症要死了吧?把他最喜欢的话全都真心真意地说一遍,像是怕他再也听不到了一样。
他愿意相信文思凛的每一句话,也知道他从没有刻意地想要欺骗自己。
他真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
“你别老拿我当小孩……”文思恬努力打起Jing神,安慰地抱了他一下,“我不怕看病,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不也跟你考了一样的大学么。”
“嗯……”文思凛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他总说爱他,要照顾他,可文思恬最可怜的时候,就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比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还要糟糕。
手机震动起来,上面显示出严清的名字,文思凛犹豫了一瞬间,眼疾手快地按掉了,文思恬没说话,转头去在床头柜翻翻找找,挑选今晚的睡前读物。
文思凛手里的手机不屈不挠地震动起来,他只好对文思恬说:“明天我得去上班,叫陈光跃来陪你,你先睡觉。”
文思恬安静地笑了笑,点点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含着让人心折的衷情,让人一点也看不到藏在下面的悲苦。
他走到阳台上,上次文思恬一个人偷偷乱跑,他大骇之下把折了一条胳膊的严清扔在了狼藉满地的公寓里,直到第二天才想起来,严清只平淡地回了两条信息,说自己已经去了医院,一切都好。
这次深更半夜来电,难道又出什么事?文思凛接起电话,却并没有想象中人仰马翻的情况出现,他询问了几句,严清的声音不像平常那样沉静悠然,也许是夜深人静,带着几分脆弱。
“……我做噩梦了,文思凛,我有点……”他句尾微微颤抖,“我有点害怕。”
文思凛心下叹息,他几乎没见过严清示弱时的样子,看来高利贷粗暴的姿态带给了他不小的Yin影。
“别担心,酒店毕竟是公共场所,派出所也备过案了。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你舅舅有消息吗?”
严清没回答他这些问题,他不知在想什么,听着电话里不清晰的呼吸声,忽然开口道:“我很后悔。”
文思凛一愣:“后悔什么?”
“……我后悔,自己故作清高。”
文思凛蹙起眉头,不知严清要说什么。
"你记得吗?我们去喀什米尔徒步,晚上在露营区扎帐篷,风声很大,我整晚没睡着,很想叫你起来陪我说说话,但……“严清低声说,“我总觉得,主动去索求的爱,不够真,我低不下一点头。“
“……”文思凛没料到严清忽然把陈年旧事拉出来鞭尸,严清大他两届,性情又矜持稳重,向来是天之骄子,从不见他露出这般自怜的姿态。
”当年突然说要去德国,是我爸**我的,他们接受不了我喜欢男人,你知道吗?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可我想让你跟我走,你总是不情愿。那时我心高气傲得很,不愿意把难处摆出来逼迫你,而且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男朋友心里,总是他弟弟要排在我前面?为什么他肯为弟弟做的事从不肯为我做?”严清一口气说下来,像是怕自己失去勇气,最后苦笑道,“我不是非要跟你的家人争一争长短,我只是不甘心,想赌一次,不掺杂其他的原因,我们只谈论爱情,够不够让你选择我……文思凛,你到底……”他说不下去了,声音哑在喉咙里。
文思凛不知道今晚严清怎么了,他从未意识到严清真正的想法,即使在他们分手之前的争吵中也从未暴露过。
“你父母的事,该跟我说的……可严清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恬恬他从小就身体……”
文思凛话没说完,被严清打断,他无可忍受地说:“我知道!他身体不好,性格太软,冷不得,热不得,甜不得,苦不得,不能Cao心不能受累,捧在手心里才能长大,我都快背下来了!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有弟弟吗?哪里有你这样做哥哥的?”
文思凛捏紧了手机无言以对,他从未被人质问过对待文思恬的方式,从第三人口中听到对他们的描述,才意识到在旁人眼中这有多么怪异。
又或许,这本来就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的说辞。
“……抱歉,我说错话了。”严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暂时平静下来。
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半晌,严清重又开口:“以前我从不肯松口承认自己软弱、会嫉妒、也需要人陪……”他声音逐渐哽咽,“你为什么……你哪怕有一次像去抱你弟弟那样抱抱我……我一直告诉自己,你就是这样的人,独立,强大,坚韧,所以你不理解别人的软弱,可你分明是懂的……你分明也知道哭的时候要去哄,跑开的时候要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