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她生过陆钺后就发誓再也不折磨自己,然而听闻陆宇松在外面做的事,便又咬牙打算生一个绑住他。赵澜没有自己的工作,她从小被娇生惯养,本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富太太继续高枕无忧的生活,却发现现实如此残破。
她生陆铄的时候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醒来的时候只有宋姨和陆钺在身边,陆钺开心地把陆铄抱给他妈妈,而赵澜一把掐住了陆铄的脖子。
陆铄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讨赵澜的喜欢,然而他好像从不在意赵澜的态度。每当赵澜从舞厅和麻将桌回来,他还会迎上前去问妈妈吃过饭了没。他甚至在陆宇松回家时更加卖力地讨好他,借此让赵澜也凑过来。被爸爸妈妈抱住的陆铄说他很快乐。
陆铄也很喜欢陆钺。他从来只有在陆钺这儿才能得到正常的亲情,这样的亲情是相向的,陆钺也是如此疼爱他。陆宇松经商应酬养小三偶尔在家,赵澜逛街跳舞搓麻将晚上回家。在家照顾他们的只有宋姨,父母能够带来的关照和亲情,陆钺一点也体会不到。以至于他看到杨英对季禺的关爱时,竟对这样的母爱有一丝的向往。没有人照顾他,陆钺自然也不那么照顾自己。宋姨并不能把他们照顾得周全,反倒是陆铄喜欢学小大人一样督促陆钺。
“哥哥,快来吃饭啦。”
“不要赤脚在地上走路,快穿上鞋啊。”
“哥哥时间到了快睡觉,我们要早睡早起。”
说着陆铄便跳上陆钺的床。他喜欢抱着陆钺的手臂睡觉,把额头搭在他肩膀。陆铄的呼吸透过衣服,带着热意,痒痒地拂过陆钺的心。
“哥哥我是讨债鬼吗?”过了一会儿陆铄突然问。
晚上赵澜喝醉酒回来,看见陆铄在大厅看电视,便冲着他直骂:“讨债鬼。”
“别听她的话,大人的嘴骗人的鬼。就算你是讨债鬼,我也巴不得你来讨我的债呢。”
陆钺发现他手臂上的衣服shi漉漉的,他知道是陆铄在哭。陆铄很少哭,大概是今天他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他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抽一抽地说:“妈妈说她还不如不生我。”
陆钺握紧了拳头,他沉默片刻,又松开手去摸陆铄的头:“你还有哥哥喜欢你啊,宋姨也喜欢你。”
陆铄听陆钺说话,把眼泪全蹭在陆钺的袖子上。他哼哧哼哧地爬起来,抬头看陆钺,很认真地一板一眼地说:“我也喜欢哥哥。”他刚才哭得小声,结果陆钺一看他红肿的眼睛,才知道陆铄哭起来是没什么声音的。他好像总是偷偷地忍着,直到受不了了才会求救一样的找陆钺确认,寻得一份安心。
陆钺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开始在季禺身上寻找陆铄的存在。再也没有别人比季禺更像陆铄了。
一样瘦小的身板,故作成熟地念叨,满是小孩子的脾性却强装稳重。陆钺一开始遇上季禺,只是好奇他书呆子的行为,他想是哪来的莺莺燕燕,玩腻了也就罢了。而越接触,他却越发觉他们俩的相像。季禺让陆钺穿鞋吹头,一本正经地说话时,总让陆钺恍惚。这样的恍惚让他回忆起陆铄,这令他心焦。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对待过自己的生活,自从陆铄死了以后。
在陆钺去上初中寄宿时,百年不见地接到了赵澜的电话,让他赶紧来医院。他到时陆铄在抢救室里,他听赵澜前言不搭后语,只得去问护士,才知道陆铄高烧到近四十度被送来医院,输ye被输了青霉素严重过敏了。
“我哪知道这小子青霉素过敏啊……”陆钺没有说话,而赵澜却有些畏惧他,自己念念叨叨,“宋姨也不在,你爸电话也不接,我就一个人。”
“体质这么差,半夜突然站我床前吓我一跳,说自己不舒服要受不了了。”
“够了!”陆钺的声音在走廊回响,他一想到陆铄那么善忍,那么害怕赵澜不高兴还强撑着到她房间叫醒她,就知道陆铄痛苦到了什么境地。
他心里只有满腔的怒火:“你算是什么母亲?连陆铄青霉素过敏都不知道!”他来回地走动,又急又怕,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能做的只有在门口等待。
他们等到天明,赵澜已经在椅子上躺着睡着了。医生出来告诉满眼血丝的陆钺抢救失败了。陆铄本身身体并不好,高烧了许久才送来医院,又输了有快半瓶的药才发现患者不是睡着而是休克……陆钺听不清后面的话,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陆铄上周还在他走之前抱着他的脖子说:“哥哥等你周末回来,你带我出去玩!”而现在他躺着,身上盖着与他的体型并不匹配的白布,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陆钺把白布掀开,看他浮肿的身体,陆铄从来没这么胖过,尽管那是因为肿胀。他全身都是小红疹,紧闭着双眼,陆钺再也看不见里面的自己。
没有了陆铄以后,陆钺更是自暴自弃起来。在高中被陆宇松买进学校塞进实验班,也搬到了外面一个人住。没人管他,他更是过得随性,对一切事物都漫不经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看起来自由,可他心里知道自己的自由只是漫无目的的,如同一只苍蝇在混沌的日子里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