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一具直挺挺的尸体。
林听雨跪在地上,光着上身,整个后背都是交错的抽痕。
沉默半晌。
“妈。”林听雨突然开口。
声音很沙哑。
躺在沙发上的吴女士转过头,木然地看了他一眼。
几乎没有任何缓冲,也没有犹豫,林听雨盯着面前一个倒在地上的绿色酒瓶,说:“我喜欢男的。”
屋里一片死寂。
片刻后,吴女士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她问,“你再说一遍。”
“我说,”林听雨抬眼看她,表情很冷静,声音也是,“我喜欢男的。”
“……”吴女士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你是同性恋?”
林听雨抬起头去看吴女士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在吴女士脸上出现过很多次。
眉头深锁,眼睑眯合,唇部肌rou上提,整个面部肌rou绷着。
林听雨知道,这个表情叫“厌恶”。
但现在,她的眼神里多了别的更复杂的东西。
林听雨分不出来。
可能是震惊,可能是恶心,或者别的什么。
也可能都有。
“我是啊。”他笑了笑,唇角上勾的弧度带着点无所谓的轻松情绪,“先告诉你了,要打今晚就一块打吧,省得以后还得挨。”
吴女士没说话,也没动,就这么僵直地站在林听雨面前。
林听雨看着她,没说话。
僵持须臾。
吴女士弯下腰,捡起林听雨面前的那个玻璃酒瓶,对着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我跟我妈出柜那天,我差点被她打死。”林听雨说,“后来动静太大,邻居过来砸门,看到我满头是血地躺在地上,才打了120。”
陈澍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他把林听雨抱进怀里。
陈澍一点都不想听林听雨说过去的事情。
这会让他反反复复地想起,那天林听雨从走廊边上跳下去的噩梦。
“……后来呢?”静默一会儿,陈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后来,我妈说我是变态,说我恶心。她给沈青梅打电话,让沈青梅给我洗脑,还说要送我去看心理医生。”林听雨被他搂在怀里,声音有点闷,“沈青梅来了以后,反而把她骂了一顿,把我接到她家里住了两个星期,让我养伤。”
陈澍垂下眼,盯着林听雨浅色的发梢,手臂微微发抖。
“再后来,我妈就不管我了。”林听雨接着说,“她说她就当我死了。”
“为什么,”陈澍低声问,“她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怎么反抗呢?”林听雨叹了口气,“她一开始不是那样的。”
陈澍沉默地聆听。
“我爸跑的头几年,我们俩每天都被人堵在家门口。糖厂门口挂满了带着我爸大名的横幅,每次路过,我们都低着头加快脚步。”
“有人往我们家门口扔垃圾,扔大便,扔死耗子,在我们家大门上用油漆写‘还钱’,还有人把我妈电瓶车的的电瓶偷了,换一次偷一次。”
“后来我妈干脆换了自行车,可只要在楼下停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去一看,车轮都不见了。后来只能每天把自行车扛到六楼,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再扛下去。”
“她去上班,也被同事欺负,回来就酗酒,又哭又闹。找亲戚求助,可亲戚连电话都不接。以前那些人变着法子来我家送礼,后来巴不得没有我们这号亲戚。”
“后来我妈就崩溃了。我长得太像我爸了,越长大越像。她看见我,就想到我爸,想到我爸,她就恨不得杀了我。”
“陈澍,你说,我怎么反抗呢?”
说到这里,林听雨笑了笑。
“老公卷款跑了,丢下一堆债务给她,儿子又是个同性恋。厂长夫人多风光得意啊,怎么就落魄成这样了呢?别人怎么看她?你说她不疯谁疯?”
“要是拿我撒气能让她觉得好受,那就随她开心吧。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就当还她的。”
陈澍没回答。
他把林听雨搂得更紧了,恨不得把他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陈澍。”林听雨抱着陈澍,叫他的名字。
“嗯?”
“你说,我们俩在一块,是不是个错误?”林听雨问。
陈澍顿时松开怀抱,低头盯着林听雨看。
林听雨也抬头看他。
“我觉得对,那就是对的。”陈澍蹙眉,“我喜欢你,我偏要跟你在一起,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林听雨顿时笑了:“你这人……”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陈澍站起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看了一眼。
然后回过头,对林听雨说:“他回来了。”
“谁?”林听雨问,随即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