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馒头。
逞强无用。
“好啊,没问题。等会儿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就跟你们一起去。”刘飞扬嗦了口粉,一口答应。
吃完早餐,林听雨开着小三轮,载着两个大男人,晃悠悠地买工具去了。
还顺带带陈澍去买了他需要的东西。
“反正有车,一块买了吧。”
“谢谢。”陈澍说。
来了陈澍家,连刘飞扬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家徒四壁。”
三个人随即开工,把家具都移开,将破碎的墙皮铲下来,再进行修补。
林听雨和刘飞扬在这方面动手能力极强,一个上午就搞定了半间屋子。
反倒是陈澍,拿着个铲子站在原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照着林听雨的动作,依瓢画葫芦,铲了几铲子墙皮,也算出力了。
“你可住手吧。”林听雨拦住他,“好的墙皮都被你铲下来了。”
“……”陈澍面无表情,挫败地放下铲子。
刚到中午,陈澍就觉得饥肠辘辘。
“请你们吃饭。”陈澍说。
“饿了啊?才十一点。”林听雨看了眼手机,“馒头不经饿,叫你吃rou吧。”
“想吃什么?”陈澍不理他。
“粉,螺蛳粉,随便什么粉都行。”
“……顿顿吃粉不腻吗?”
“陈澍,我们荆市人可以天天吃粉不带重复的。”正在刮腻子的刘飞扬回过头来,他皮肤黑,脸上又蹭了一块白色墙灰,看起来十分滑稽。
“去哪吃?”
“还去刘飞扬家吧。他家的粉好吃。”林听雨说。
陈澍静默了。
这回轮到刘飞扬开车,陈澍和林听雨坐在后面。
“怎么说呢,我从来没坐过这种车,感觉有点……”陈澍坐在软座包上,随着车身一颠一颠,“丢脸。”
“偶像包袱挺重啊你。”林听雨哈哈大笑,“劝你转学你还不听来着,现在又开始补房子,看来真打算在这里长住啊?”
“不会转学的。”陈澍推了推眼镜。
“你就是转去一中也比五中好啊,为什么非得来五中这种地方。”
陈澍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毕竟是自己做的选择。
“我们这儿就是一城乡结合部。你懂什么是城乡结合部吗?”林听雨看着他,“我们这里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孩子们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们无法接触到大城市,又看不起农村,被夹在二者之间的缝隙中踽踽而行,迷茫地寻找着发泄口,最终只能以自己的方式,迅速又畸形地成长着。”
陈澍沉默地听着。
他生活在大城市,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贫穷,确实不懂。
“而他们选择用来跟这个世界对抗的方式,就是暴力。在荆市这种落后的小破县城,打架斗殴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要么就是打人,要么就是被人打,要么就是听说身边的某人被打了。有的人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都能突然被同龄人拉到旁边的巷子里殴打。”林听雨接着说。
“没人管吗?”陈澍忍不住问,“告诉老师,告诉家长,或者……报警?”
“管?谁管?”林听雨偏头看他,扯了扯一边嘴角,笑得颇为邪气,“你告啊,告完了接着挨打,学生还敢打老师呢。在这个地方,打人不需要理由,你长得帅,你学习好,你有点名气,看你不顺眼——随便什么理由,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这都会成为你挨打的理由。”
“你没来过这种穷地方,你没跟他们接触过,别被电视上迷惑了,以为穷乡僻壤的小孩有多善良多淳朴。穷山恶水出刁民知道不?除了少部分家境优渥或者勤奋刻苦的孩子,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离开这个地方,剩下的人要么早早辍学打工结婚生子,一辈子就困在了这里,永远走不出去,也看不到未来。”
“他们生下的孩子在同样的环境长大,再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在这样的人里,有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也有那些曾经的校园毒瘤。”
“而我,就是这样的毒瘤里的其中一个。”
林听雨指了指自己。
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陈澍,眼眸漆黑,如深邃夜空,却没有神采。
就像丢失了星星一样。
“你不属于这里。”他说。
“属不属于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已经坐在这里了。”陈澍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就算是个泥潭,我也已经半只脚踩在里面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沉下去,尽可能全身而退。”
听到这里,林听雨指了指正在开车的刘飞扬的后背:“刘飞扬,老实不?看起来规规矩矩,不会惹是生非。”
陈澍点头。
“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时是在什么情况下吗?”
不等陈澍猜测,林听雨便自己回答:“他被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