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够拥挤,这个呆子就不能消停片刻?方蝶儿颇为恼怒的嗔道:“你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你要不要试试被拖在地上翻滚的滋味?”
“你到底是谁?你要把我绑到哪里?”
“怎么?你怕了?”
“怕?呵,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一死,再说,你若是要我的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林逸朗想了想又缓下语气,试着商量:“要是图财,你说个数好了,不用这么辛苦。”
“可惜了,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呆子。”方蝶儿懒懒的回了一句。
这是林逸朗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不图财图她这个人,那肯定是另有企图了,她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图她这个天外来客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她身后的背景。林逸朗心下一乱,想到了方灵羽此时肯定已经急疯了,又是一阵心痛,林逸朗强迫自己冷静下头脑,先要搞清楚这个女子的来历,再想办法应对。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要去哪?”
“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看你的装束,你不是本地人?”
方蝶儿不语。
林逸朗也不再追问,暗自打量,这个红衣少女虽然穿着大徽女子的服饰,但是她的发簪是一支稀有而做工Jing美的琉璃簪子,林逸朗没有忽略这个细节,这只不起眼的小小发簪,却暴露了其主人不太寻常的身份,如果在原来那个世界,琉璃不过是一堆人造水晶甚至是玻璃混杂而成的草根饰品,而在这个世界,工艺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水平,这种古法琉璃的制作过程颇为复杂,先是“火里来”要在窑内烧个三到五天,能够完美无瑕出炉的少之又少,其模具都是一次性的,出窑失败便前功尽弃,而制作所用的原料,是大曜国盛产的一种昂贵天然水晶,也是一次性的,无法重复烧制,这样百里挑一的半成品出了窑,还要经历“水里去”,除模,切割,研磨,雕饰,抛光……
这种大曜国特有的水火暨济的工艺,造就了每一只古法琉璃的独一无二性,而这样艺术品般珍贵的饰物也只供大曜国的皇族享用。林逸朗已经对这个红衣少女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猜想,却不愿说破……毕竟现在还在大徽国的境内,只要不往西面的山脉里走,其他三个方向,关卡林立,自己总有机会脱身。
林逸朗暗自盘算着,开口道:“嗯,你不是本地人,对这里不熟,不能再往西面走了,再往前,就是狩猎场,野兽出没,你也不想送命吧?从这里往北走,可以绕过前面的群山峻岭。”
方蝶儿举着火把回过头来,照着林逸朗的脸,若有所思的望了片刻,又转回头,清灵动听的声音带了一丝的戏谑:“呆子,看来你还不是很呆。你想诱我走其他的路?你明明知道北面关卡林立,你想逃对不对?”
林逸朗强压着怒火:“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你觉得你可以穿过这狩猎场?再有命翻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山?嗯?”
方蝶儿不甚在意的回道:“呵呵,怕什么,有虎豹豺狼来了,我先把你丢下去,嗯,要是从山上跌下来了,就把你拉在下面做垫背……”
林逸朗咬牙切齿道:“你要去送死自己去好了,你这个疯女人!”
方蝶儿身子微微一僵,声音很轻很冷:“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林逸朗倔强的吼道:“我说你是个疯女人!我不怕死,但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那你先死好了。”方蝶儿手臂一扬,一阵劲风呼啸而过,身后林逸朗还不待反应,便一声疼呼重重的跌下马来,方蝶儿挥起马鞭狠狠一抽:“驾!”枣红马吃疼一声嘶鸣,扬起四蹄在密林间飞奔开来。
“啊!啊!”被绳索拖在地上的林逸朗惨叫连连,枯枝断藤将全身挂扯得疼不可支,林逸朗用尽全力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疯子!你这个疯女人!”
“还敢说?驾!驾!!!”
“啊!!!”不用看也能感觉到后背已经被拖得鲜血淋漓,林逸朗疼出了眼泪,却死死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肯求饶,她从来不知道身体可以这样的疼,她也没想过死,可是显然,不需要太久,她就会被这样活活拖死在这深山老林,她不怕死,但是她怕疼,她不怕死,但是她舍不得死的不明不白,就这样和方灵羽分开,羽,羽……林逸朗在心底一遍一遍呼唤着方灵羽的名字。
石子隔进了骨缝,残枝刺进了皮rou,后背已经被刮得血rou模糊,可是心底的绝望却远远胜过皮rou之痛,对死亡的恐惧,对方灵羽的不舍,还有对命运的不甘,像苦涩的chao水涌向心底,林逸朗知道,只要她开口求饶,一切就会停下,可是,她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不能开口,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这样倔强,难道宝贵的生命和深爱的恋人不值得她开口求饶?难道要用这样无意义的死亡换来尊严?林逸朗有一万个理由开口,可是,即使嘴唇已经咬破,意识开始混沌,肢体开始麻木,林逸朗还是死死的咬紧牙关,心底微弱的声音一遍遍的默念:“羽……羽……”
天地可鉴,有一种人,不惧生死,固守执念,有一种人,宁为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