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尊垂眸看着被自己压在树上显得安静异常的少年,淡漠得有些倦怠的双眸终于燃起名为趣味的光焰。他本想去看一眼当初那个小家伙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不料魔道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几乎倾巢而出势要将他绞杀当场,前赴后继的袭击激起他沉寂已久的嗜杀之心,他玩得十分痛快十分酣畅淋漓,渐渐已将最初的目的忘在脑后。
不料这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贴心啊。
容咎没有再试图挣扎。千绝本有许多逃命底牌,他自己也不是毫无防备,然而方才逃跑之时,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或许薄奚尊并非不可利用……
“怎么不说话?嗯?”薄奚尊单手抬起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容咎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是面对高危人物的本能,不仅是因为压倒性的修为差距,还因为薄奚尊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杀意。在无相境之时薄奚尊一向云淡风轻,气势含而不发,此刻却像是被放出牢笼的野兽,无所顾忌,危险至极。
这样恐怖的气势,像极了第一次面对无相境门口玉碑时的感觉,那种唯我独尊的倨傲之意,天下之人无不可杀的狂放之气……或许这才是薄奚尊的本性。
“抱歉,我不知道那魔修是你……”容咎微微一顿。
薄奚尊将右手食指上的那滴血抹在被他咬得发白的下唇之上,将他近乎冰色的唇瓣揉出一层血色,似乎觉得那触感不错,冰冷的指尖在柔软的唇上流连不去。
容咎眸光一冷,不悦地扭头避开。
薄奚尊右手下移,捏着他的下颌硬生生把他的脸扭回来:“杀都杀了,你欲如何补偿?”
容咎抬手拭去唇上血迹,不是很想回答他。
薄奚尊显然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目光移向他眉心冰蓝色的星辰额饰:“不如回答本座几个问题。”他伸手抚过那枚瑰丽宝石,“千绝所谓的无视修为,就是吸收真元堆砌等级?”
并非一味堆砌而是暂时借用……
容咎默然。
“你弄伤本座的,是什么东西?”
容咎不语。
“剑意?”薄奚尊似笑非笑,见他始终沉默,眸光渐渐森冷。
“据说千绝中人额生断纹。”薄奚尊右手收紧,本以为会花费一番力气,不料轻轻一扯便将那额饰摘下。在他愣怔间,星殒滑落到容咎抬起的左腕上,牢牢扣合成银色腕饰。
满头如瀑墨发寸寸变成霜雪银白,月光般肆意倾泻流淌生辉。眉间一抹朱砂纤细蜿蜒殷红似血,衬着唇上未拭净的血痕,竟生出几分惊心动魄之意。
薄奚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他伸手抚摸那一道似被生生劈出细小裂隙,实则光洁无痕的断纹,眼中神色意味深长:“很好看。”
【二十五、星垂】
“——薄奚尊!你这败类!!”
一声怒吼震如雷霆,摇落无数草木,剑光乍起,几有毁天灭地之威!
薄奚尊动作一顿,诧异不已:败类?
容咎暗暗松了口气,扣住千绝令的左手却并未放松。
薄奚尊不急着避让防御,反而思索这伪君子为何骂自己败类,目光扫过容咎时微微一顿,忽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自己贴身压制的动作似乎也过于暧昧……
薄奚尊骤然松手后退数步,掌心雾气翻涌不定,目光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容咎:“你方才刻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这家伙?呵,做得不错,想要摆脱本座,利用寒彻的确比较方便。”
“境主谬赞。”容咎面无表情,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蓄势待发。
薄奚尊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终究避无可避,掌心雾气迎上凛凛剑光,看似柔弱无害,二者相交却有穿云裂石之声。
两位大能气势碰撞,天地震荡失色,方圆数里草木尽化虚无!薄奚尊踏空而去,寒彻紧追不舍,两人的战场很快转移到万丈高空之上。
寒彻一脸风雨欲来。
他隐约察觉容咎并不愿意见到自己,外出历练也没有带个大能当护卫的道理,因此解决宗门事务之后他只是远远随行,偶尔确定一下容咎的行程,并不想打扰对方。
谁料眼错不见人就被薄奚尊堵住,他没有第一时间现身,便是想虎毒不食子,薄奚尊再怎么败类也不至于当真对容咎下死手,没想到……
没想到这败类竟然存了这种心思!简直禽兽!!禽兽不如!!!
寒彻震怒之下剑意越发凌厉,举手投足狂风激荡,割裂高空之中暴烈无匹的罡气!也不怪他误会,以他的视角看去,薄奚尊将容咎死死压制,一手扣住手腕,一手轻薄调.戏,而容咎长发散乱,下唇染血,换个场景妥妥就是恶霸当街强抢民男的戏码……换了以往他断然不会想歪,然而东凌玉之事到底让他心存芥蒂,再怎么刻意忘怀潜意识也还是觉得容咎不大安全。
薄奚尊面色古怪。
明知是误会,却不大好解释。这倒罢了,背锅这种事习惯就好,不过……本座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