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颠颠儿跑过来,蓝水晶般的大眼睛错眼不眨地盯着他,水汪汪的,像好久不见受够了委屈,苏桁走到哪里就寸步不离地追到哪里。
“叔叔阿姨您们吃了吗?”夏温良给二老沏茶。
三人都吃了才来的,毕竟第一次登门拜访就让人家老师张罗着吃饭委实不合适。
见此,夏温良把文件拿出来,坐在沙发上给两位长辈一点点讲,恨不得比对自己的学生都耐心。
苏桁望了眼餐桌上未动过的五菜一汤,看它们都用保温罩罩着,玻璃上刚刚氤氲出一层淡淡的香气,但也没说什么。
他看向夏温良,目光立刻被男人捕捉到,炽热的眼神迎上来就缠住苏桁不放。
苏桁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这里,倚在门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铺天盖地尽是熟悉的味道,将他淹没在一片咸涩的海里,破碎的时光仿佛在每一个物件上都设了触发点,一靠近,回忆就会汹涌着冲进来,挤得胸口窒息般难受。
夏温良在外面敲了敲门,见没有应答,便闪身进来了。
苏桁双手撑在洗手池边,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静静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然后在转身离开时不出意料地被夏温良拉住了。
“我们谈谈好不好?”夏温良的手掌一如既往地干燥有力,把苏桁轻轻带到自己怀里,又因为怕被推开而保持着一段距离:“案子的事,我会让叔叔阿姨放心的。但是咱们之间的事情,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这几天我一直联系不上你,电话短信你都不回。”
“等我爸妈走了,咱们谈谈吧。”苏桁看着镜子里夏温良躬起来抱着他的脊背,垂下眼帘。掌心一用力,那人便顺着力道离开了。
夏温良等苏桁出去,摘下眼镜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出去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绅士可靠的笑容。苏桁一家正坐在沙发上闲聊,肥猫把自己团成一个圈,卧在面色缓和许多的苏爸腿边,在温柔的抚摸中小呼噜打得震天响,只要苏桁一动她就抬眼瞧,准备随时跟上。
嗯,没白养你。
------------------------------
苏桁也不知道夏温良用了什么手段,就把他爸妈哄得完全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二老陪他在北京待了两天之后,恋恋不舍地赶着末班高铁离开。
苏妈妈这两天叹气成了习惯,临走前给苏桁置办了一宿舍的水果零食,短时间内根本吃不完,让他没肚子再吃其他垃圾食品。
“伤口不舒服就回家养。”苏爸见苏妈迟迟不说出来这句话,进站之前黑着脸说完,留下个僵硬的脑后勺。
苏桁在爸妈走了之后心情说不出的低落,哪都不想去,就蹲在高铁站前的马路边,叼着根细长的野草,耷拉着尾巴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里,缠绕着一股浓浓的酒味,苏桁拍拍裤子跟上去,主动坐到驾驶位,开到了附近一间酒吧。
玻璃外面是光怪陆离纸醉金迷的世界,玻璃里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桁赞叹够了酒吧的隔音效果,也受够了夏温良一直锁着他的目光,主动开启了话题:“您想说什么?”
服务生端上来一瓶酒,又在苏桁面前放了杯鲜榨果汁,礼貌地退下。
“顾宇川说他是你的男朋友。”有太多的话想说,夏温良喝了半杯酒,先挑了一个简单点的开头。
“不是,”苏桁明确地回答,在夏温良放下心来的时候,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不希望再和您发生关系,但是也不会用这种蹩脚的借口。”
夏温良闻言皱起眉,眉心拢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一定要划清界限吗?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们在一起不好么。”
苏桁短促地笑了一瞬,手指在杯身上划着无意义的圈:“您确定吗?喜欢,不喜欢,只是选择题而已。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就算现在还喜欢你也没关系,有一天总会走出来的。”
夏温良将酒一饮而尽,烦躁地扯开领口的纽扣,又给自己倒上了第二杯。
苏桁那张薄薄的嘴里还在继续吐出伤人的话:“而且你也不喜欢我,只不过是因为我突然离开了,你不习惯而已,慢慢就会习惯的。”
“习惯?”夏温良看向苏桁的眼中写满了荒谬:“你不能这么否认一切……”
“没有否认,”苏桁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口吻,心仿佛已经麻木到破罐子破摔了:“也许是有一点喜欢的。就像你对小猫小狗一样,闲下来就逗一逗,平时施舍些怜爱,但我们尽量不要给你惹麻烦,不然你还得费心惩罚调教……”
“其实你只是习惯了Cao我而已,只要有个人来扮演这个身份就够了,陪你上床,听你讲故事,在你不开心的时候逗逗你,所以换个人也未尝不可不是吗?不过穆老师他身体不好,你们可以寻找别的方式,不能像调教我一样毫无顾忌,而且如果你喜欢他,也一定会很体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