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游戏机呢,陆一鸣,你睡觉前不是还一直抱在手里的吗?”
这个问题,让黑暗中一直在从头到脚打量着陈臻的黑影一下子沉默了。
‘它’没有开口说话,只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手,又陷入了一种似乎在依靠大脑努力思考一会儿才能正面回答的状态。
“什么,是游戏机?”
这个问题,真的答得相当失败。
因为这几乎不亚于说猴子不认识八戒,牛郎不认识织女,李邪突然失忆说他不认识自己最大的天敌符白龙了一般乌龙。
而即便是在这大半夜的,意识到有些已经开始了的陈臻还是将手中的 go pro悄悄按下录制。
又强忍着说某种不祥的预感,拿起一早放在手边的折叠鱼竿退后了一点才沉下脸,佯装镇定地警告道,
“你是要我现在……就把我的两个朋友叫起来,还是自己赶紧走,如果他们现在过来,问题就不止是我不认识你是谁,而你半夜出现在这里这么简单了。”
“……”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一鸣在哪儿?”
“人?”
听到这话,明显说意识到陈臻已经识破他并不高明的伪装了,还躺在帐篷里没坐起来的那个黑色的毛绒绒身影扑腾了下胳膊,又‘咯吱咯吱’从嗓子里怪笑了一下。
【‘时隔二十多年,‘你们’又不幸闯到天神的地盘来了,人类。’】
这一句,并不由人的声带直接发声,而是伴着一种奇怪磁场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就响起了。
尼人惯有的发声方式。
对因为创伤应激障碍而失去记忆的陈臻来说既显得无比熟悉,又带了一种恐惧而又陌生。
而当即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一般,令脸色一变的陈臻想也不想举起了折叠鱼竿挥了过去,又一下子迈出帐篷向着林子狂奔了出去。
可就在他急匆匆穿过眼前一片漆黑的露营地。
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和方位试图向着逃生的方向去时,他却听到身后又一次传来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发出的‘求救声音’。
【‘陈……陈臻,我好害怕……我梦到猴子又来了……’‘陈博士!陈博士,救救我们……呜呜……我们是苏丽和姚姗姗,两天了我们被困在这儿,始终打不通你的电话……’‘陈臻?你在哪儿……’】
这些林子后头,惟妙惟肖地模拟了人类声带的声音。
在房山失踪的陆一鸣,苏丽还有姚姗姗的声音都在身后。
任凭是任何一个有基本良知,或者说有情感共同的人都不可能抛下这一切逃走。
站在夜色中的陈臻的手里攥着自己还在一下下跳动着go pro,却仿佛已经明白过来。
他和从方才起,就已经已经消失了的陆一鸣。
或许真的成为了丛林里的‘怪物’在今晚这场观察后的第一个和第二个袭击对象。
他逃不掉的。
或者说,如果他逃了,那么按照自然的规则,接下来的另外两个人的求生概率也就没有了。
只是好在,好在他已经提前把该留下的‘东西’的东西都留下了。
算了,他到底不是英雄,也许接下来的一切才是英雄能够办到的吧。
这么想着,捏了捏鼻梁骨,强压下各种后怕,恐惧,惊疑情绪的陈臻才在原地蹲下,又深吸了一口气,对准摄像机快速地录下了几句低语。
并在将这只鸟注定无法识破用处的go pro包好一下子丢进了林子里,这才转身看向了黑暗中。
00:04
鸟翅膀从半空中扑腾着飞过,树枝的断裂声响起,林子里的身影消失。
“刺啦——”
与此同时,外头有鸟的翅膀和爪子划过林子上方的声音。
听到耳边传来这异常刺耳的声音。
之前因为感冒躺在帐篷里的符白龙从深度睡眠中一下子皱眉苏醒,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握紧又试图叫出‘瑞秋’。
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目前全无一点信号的人机装置,被盖在身上的厚衣服,捂得一身都是热汗的他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在哪里。
等浑身上下还有点难受躺在原地,皱眉清醒了下。
即便是生了病,也不习惯过度依靠他人的符白龙才坐起来,又在将滚烫的额头埋在手掌心,勉强的调整了下状态后就出了帐篷门。
因为已经是凌晨了,外头的气温很低。
山林里,到处都是可怕的风在呼啸。
明明上山前,房山还只是在深秋之中,眼下却就像是已经提前进入了某些北方城市的寒冬一样,树上都莫名其妙地开始结满了白霜和冰柱。
见状,符白龙苍白的嘴唇边呵出寒气,但当他捂着咳嗽的气管,披着衣服,走遍身边几个帐篷时,他却发现陈臻陆一鸣,以及本该在外面的李邪都不见了。
大半夜的,周围只有几个冷冰冰的空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