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自己被她压了一辈子也就罢了!凭什么她儿子也要处处压自己儿子一头?!
这时, 有丫头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头放着一个雕花瓷碗。
丫头脚步放得轻,她将碗放在王夫人的梳妆台前, 提醒道:“太太, 已经四更了, 吃碗甜酪赶紧睡下吧。”
王夫人端起碗,轻舀了一勺甜酪送进最近, 接着问道:“老爷今晚歇在哪儿了?”
“周姨娘处。”丫头打了个哈欠答道, 心里却觉得奇怪:自打宝二爷出生后, 这么多年老爷和太太同房的此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老爷歇在别处是常事, 若是那日老爷歇在太太这里, 这才叫怪事!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太太怎么着, 今儿怎么想起问这个?
王夫人轻声应了一声,接着像自嘲的说了句:“我老了。”
这话听得丫头更加莫名其妙,太太怎么好端端的拈起酸来了?
“您是累着了, 该早些歇着才是。”说罢,丫头便连忙退出了屋内。
王夫人端着碗半晌没动,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她真的挺羡慕贾敏,羡慕到嫉妒的地步。
打小她便才华横溢、容貌无双,处处胜过自己,偏偏贾家王家走得近,长辈又爱将她二人处处比较,每每这时自己总是少不得周围人的嘲讽和母亲的一顿奚落。
贾敏是家中的幺女,是父母兄弟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又生在贾家鼎盛之年过着堪比宫里公主们的生活!
而自己虽说是嫡出,但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在父母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儿。
后来,她们各自成了亲,嫁了人。林探花外放了十多年,那时自己心中窃喜,自己总算也压了她一头了!
谁料,林如海虽是外放,可是在江南当了那么些年的盐官,纵是清廉却也攒下了泼天富贵。
而自己家给女儿省亲建别墅还得找她接开口借银子!
这么多年,他们那位林姑爷身边儿的通房都不过是个摆设,妾都没有一个!
而自己……却因大儿子的死和丈夫离了心……
也罢!自己这辈子比不过她,自己认了,但自己的宝玉绝对不能再被她的儿子压下去!
“啪啦——”
王夫人将手中的甜酪打翻在地。
月影偏西,院中桃树最后一片花瓣凋落,这是荣国府最后一株花了,花期已尽……
月色清浅,皇城阙阳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一群衣带飘飘的宫娥静静的侯在外殿,一位锦衣白袍的太监畏首畏尾的趴在外殿与内殿相隔的锦绣绘屏前听里头的动静。
罗帐内,两个少年并肩躺着。
“那你好好说说,你那几日为何不理我?”林琅玉翻了一个身背对着贤枢,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矫情得可以,不过谈恋爱嘛!谁人不矫情?
想当年他们宿舍老李谈恋爱的时候,每天一条非主流朋友圈,逼得他们整个宿舍集体屏蔽了他!
从前他不明白为何会有“恋爱中的酸臭味”一说,如今他全然明白了!酸!真酸!
俩大老爷们儿谈起恋爱来也不比人小姑娘好多少。
方才两人拉着手诉衷肠,已把这几日的误会大都解释了。
贤枢这才晓得原是段子真和林文曲这两个没谱的闹的。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他的小玉儿还没那么好糊弄!不过如今也好,他俩也算是在皇兄面前过了明路了。
贤枢一手搭在林琅玉的腰上,轻轻一搂将人抱了个满怀,林琅玉任他搂着却不转过头看他。
接着,他贴在林琅玉耳边道:“我是怕耽搁了你。”
闻言,林琅玉冷笑一声:“这话没得叫人恶心。论样貌、家世、才学,你都在我之上,说什么怕耽搁了我?说白了,就是怕我拖累了你!”
说罢,林琅玉伸手去掰贤枢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想挣脱这桎梏。
贤枢哪儿能遂他的意?见林琅玉真急了,他忙将人搂得更紧些,告饶道:“我若有半分假话,就让老天将我收了去!当真是怕耽搁你……我皇兄说,我俩若是痴缠这一世,那……今后千百世你都得背上佞臣之名!我舍不得……”
闻言,林琅玉大惊!他猛得撑起身子,一双盈盈美目瞬间瞪大:“圣上知道我俩的事儿了?!”
贤枢随即将他重新拉回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放心,大风大波都已经过去了,我皇兄肯放你进宫陪我,便是认了我俩的事儿了,别怕。”
说着,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在林琅玉光洁的额间落下了一个问。
紧紧片刻便罢了,他有些慌乱的打量着林琅玉,如此越礼,琅玉会不会觉得他过于唐突??
而林琅玉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于他而要,谈个恋爱在没人处拉拉手、接个吻什么的都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