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几瓶啤酒和几袋零食。
荆大侠说,“不知道明小姐能不能喝酒,所以也买了饮料和矿泉水。”
我觉得,大侠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菩提寺是我常来的地方。”荆大侠自顾说道,“每星期至少来一次,可呆上大半天,也可以个把小时转一圈就回去。”
“荆总是做生意的人,Cao心的事多,烦心的事也多,是该常常到佛地来换换心境。”秦建附和说。
“事业成功的轰烈辉煌,都不如山川草木的静谧更让我动心。我呆在山水间,暂时与世隔绝,就感到作为一个人的真实存在,以及生活最本质的内容,其实人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生活,真的,但是已经回不去了。人类已经骑虎难下,只好一路狂奔。”
“荆总的感慨,我深有同感。”秦建摊开双手,笑了起来,“但是,好像也只是徒生感慨,感慨完毕,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只白鹭从水边飞起。
趁着气氛欢愉,秦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您怎么认为此事与明月有关?”
“岂止是有关,一切根本就是她在安排。明小姐在社会上解决难题的名气很大,本市大集团大单位的头头脑脑,谁不知道?这人啊,只要有了某项专长,定会养成该项嗜好,会成为一种癖----什么事情不弄出个水落石出,便食不甘味,睡不安寝。”
秦建笑起来。
我在心底叹气,遗传啊!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荆大侠接着说,“对明小姐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后,就会从细节上去推测她的行动和动机了。保时捷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到华总家里借用电脑,这算是我们的相识。我做了交换名片的准备,却发现你并无此意,于是,我也作罢,我这人这方面有自尊。”
“但是,到了分手的时候,你却主动提出交换名片。这个不合常规的细节含义是:你有事情找我。”
“但是,你自己并没有找上门来,却是一个自称《XX经济报》的记者打来电话,而且说是刚从广东来的。第一,我不记得给过《XX经济报》记者名片;第二,刚从广东来就知道我办公室电话,当然是有人告诉!那么两天的情况一联系,你拿名片他打电话的可能性不就出来了。”
听到这里,我对荆大侠这个人有些佩服,有一种强中更有强中手的感觉。
荆大侠说,“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心照不宣,那就不必说明了。”稍顿几秒,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请两位来,是想告诉一些往事。上下几十年,纵横数千里,我家同叶家,不是一般的关系。叶父几十年如一日,然了他那点头的诺言,对我家恩重如山。”
听得出来,荆大侠的语气很是凝重,我和秦建竖耳静听。
然诺的故事:
原来荆父和叶父,曾是某桥梁工程处的同事。荆父年长几岁,是工程师,叶父是技术员。两人既非同乡校友,又非亲戚战友,只因为一道转战南北数载,彼此比较了解。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出了一件悲惨的事,该桥梁工程处参与承建某座跨江大桥。
有天夜里,在浇灌某号桥墩混凝土时,作为现场总指挥的荆父因为过度疲劳和紧张,在检查施工情况时竟然摔下了浇灌模----相当于厨师掉进了大汤锅。
若要救人也行,那就要停工,但当时的技术,那种浇灌是一分钟也不能停的,否则已经浇灌的部分将报废重来,一切损失可想而知。作为工程师的荆父明白自己将面临生死抉择,他没有做什么,只是仰头找人。
当时除了当助手的技术员叶父,还有好几位大权在握的领导,但荆父的目光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停在了叶父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荆父大声问:“请你照顾我的孩子,你若答应就点点头。”
叶父眼含热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荆父立刻发出最后的命令:“浇----!”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大哭失声。
当时荆大侠不满十岁,是三个孩子中的老大,他只是懵懵懂懂地听说父亲是因公牺牲。
母亲是个农村妇女,家庭的困难可想而知。
而叶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有半点懈怠,长达十几年的义务真是一言难尽。
荆家每临大事,必定是叶父出面料理。甚至荆大侠上大学,都是叶父勒紧腰带在资助。
直到荆家最小的孩子都结了婚,叶父才稍稍松弛了下来。
“多年以来,我以为是父亲有恩于叶叔叔,他这一切是在报答我们家。然而,我想错了。”荆大侠说。
这些年来,他多次碰到桥梁工程处的老人员,终于明白了叶父仅仅是在然一个点头的承诺而已。
于是,已经长大成人的荆大侠找了一个机会,郑重其事向叶父表示深深的感谢。
叶父却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你父亲为了国家的利益,选择了牺牲,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不帮助他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