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直做饭的阿姨回老家了,我就没找新的。”
“那你周末……”
“周末高三上课。”
“哦没关系。”邹绍随口一答,“我会做。”
……
两个人动作皆是一顿。
这个周末的时间对于邹绍来说充实无比,除了做饭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是被风神按在桌面上揉搓智商。
背完动能动量的公式之后,被对方盯着做完了四十套卷子上所有关于这种知识点的题目。
感觉这辈子不会再爱能量了。
感觉这辈子也不会再写错公式了。
这辈子也不会再错相似类型题了。
周日晚上,邹绍看着桌子上小山一般高的卷子,一头摊在了床-上。
这两天覃谓风用亲身教导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什么是魔鬼式教学,什么是学神式补习,如何用刻骨铭心的方法让对方解释“这个题为什么不会做?”
出门左转就可以为他张贴一份小广告:清华学霸风神带你48小时玩转动量,代价是一半脑细胞,学不会不收命。
他觉得自己脑子现在乱哄哄一片豆浆冒泡,一点思考的力气都没。
覃谓风回过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清冷的眸子微微弯着,显得温柔又格外漂亮。
邹绍的目光陷了进去。
对方朝他挥了挥理综卷子,邹绍心中不祥的预感汹涌而来。
“下周换一个科目,生物遗传吧。”他的嘴角还翘着,却看得人浑身发毛,“你是不是记得书上有1/4这个数字,填空就全写的1/4?”
“……”
“证明性染色体上存在基因的实验是:1/4杂交实验。”覃谓风念完题,总结道,“很好。”
“……”
“用下周周中的时间把知识点全看完,周五放学等我。”他点了点桌上的卷子,“上面所有的遗传学题目。”
“!”
“我之前一个周末刷过一本完形填空。你这才四十套卷子,不过一百道题。”
不过,一百道……
邹绍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愿睁眼看向这个残忍的世界。
“去那屋,别总睡我床。”
“那我前两天……”邹绍猛地顿住。
周五那天,记忆的最后似乎是托着下巴看覃谓风写代码,然后……
“我在桌子上睡着了?”邹绍试探性地问道。
覃谓风没回答,但若仔细看,能发现他手上的动作难以察觉地一顿。
“……”邹绍实在累得不想动,“你这双人床这么大,半夜我又不踢人,你这么讲究干什么?”
那种从早上开始到现在的“解放前既视感”又双叒叕来了。
邹绍盯着覃谓风僵硬的背影,陷入了自我怀疑。
自己睡着应该没什么坏毛病吧?不打呼噜不作妖不梦游不蹬被。早上起来能跟睡前一个姿势,为什么感觉风神这么……排斥?
“我晚上没说什么吧?”
覃谓风没理他。
“我也没打你吧?”
覃谓风用力敲了下回车键,键帽“啪”地按到底,随即猛地回弹,发出一声脆响。
邹绍知道现在对方无比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备受摧残的键帽……
“那我在这睡了?”
覃谓风开始狂点鼠标。
邹绍愁极反笑,无奈叹了口气道:“那我真在这了?”
覃谓风猛灌一口冰可乐。
“学长……”邹绍困到无奈,懒着声线拉长了语调。已经接近成人的音色刻意压低,透出几分喑哑磁性的听感。喉结处微微震动着,荷尔蒙从里面不经意透出来。
“……”覃谓风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过了快二十秒的时间,二人都没有任何动作。邹绍的意识已经游离在半梦半醒的交织处,眼前瘦削且挺拔的背影逐渐模糊,坠入一片温暖且明亮的白色虚空里。
不同于从前家里的清冷幽暗,不同于邹泽家中的心烦与吵闹。没有厨房中腐烂的胡萝卜,没有亲人去世时入骨的剧痛,没有晕眩烈日下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没有喷溅的鲜血,没有来自世界的恶意。
有人朝他伸出手来。那双手骨节分明,腕口干净,像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周遭的喧吵与人群不复存在,空气中飘散着E=m*v^2/2的物理公式。
像是身体从云端高高坠落,却掉进了一滩温柔的泉水中,洗去舟车劳顿的旅途风尘,安全、稳重、又惹人沉溺。
朦胧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椅子与地面的摩擦音。
——他站起来了。
初中时老师不屑的眼神,同学们惊惧的目光,半夜骑了邻居摩托去县城打架的恣意疯狂,却又带着几分的自暴自弃和无可奈何。
太多难忘的面孔,笑里藏刀的,表里不一的,阿谀奉承的。
太多不公正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