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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在触碰上窗帘边缘时停顿了片刻,流露出犹疑的样子。
但林朗的手就比她坚定许多。
唰——
是窗帘终于被拉开的声音。
也像是清晨阳光忽然落进屋内的声音。
冯蔷在光芒中眯起了眼,她眼睛还在适应着光线的明暗变化,手却更快一步,是条件反射把身边人给抓紧了。
她掌心里的手冰冷,却依然存在。
林朗转头对她笑:“我就说我不会消失吧?”
林朗还说:“我这会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的,那太不好了,看把我们小蔷都拖成了什么样。”
冯蔷说不出话。
林朗让她一度害怕见光,她每回看见光时想到的都是自己一个踉跄上前,步入光照,后方却空无一人的情景。
林朗明白冯蔷心结,他回来一趟,既是再见女孩一面,也是想要努力帮她将心结打开。
“你是我拼了命要带进光里的姑娘。”林朗摸了摸女孩面颊,“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怕光啊?”
冯蔷在日光里紧紧抱着他,什么也没说。
就是抓紧最后的时间,紧紧抱着他。
*
“也不用太过于感伤。”
单间休养室之外,说这句话的是小秋。
盛珣过来做义工,一做就是两天,还每天都清早出门深夜回家,小秋自然不可能在家闲着当孤家寡鬼,也跟了过来。
周围没有玄术师,也暂时没察觉通灵者的痕迹,小秋大大方方在盛珣身边显形,和盛珣一起靠在疗养院走廊的一扇落地窗前。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很遗憾。”盛珣轻轻叹了口气,他把窗户推开。
这个季节桂花开得正好,风卷进来一阵馥郁香气。
“一次离别也不一定就是终局。”小秋和盛珣一起看了一会窗外,他忽然伸手,指尖刚好托住一朵被风吹着卷上来的小花。
“只要缘分未尽,还有可能再见面的。”
*
单间里,林朗不只帮冯蔷拉开了窗帘,接着,他就还努力让女孩自己打开了窗。
“这个季节的桂花,好香啊。”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桂花是真的很香。
☆、桂花香
林朗离开在一个充满桂花香气的午后,冯蔷又撕心裂肺大哭一场,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拉上窗帘,也没有关上林朗帮她好不容易打开的窗。
阳光照着她,就像那个人一样,她再不会躲到黑暗里去找人,以后每想起对方,她就会去拥抱光。
盛珣一度被女孩误认为是某种近似“死神执行官”或“地府代言人”一类的角色,而直到在她狠狠宣泄了情绪之后,她听到有人走到近前,再一抬头看见一张年轻陌生的脸。
她方觉盛珣有体温也有心跳,是个货真价实活着的人。
“谢谢。”冯蔷哑着嗓子接过盛珣递给她的纸巾。
她自己手边的盒子已经空了,昨夜就差不多已被她要哭完了。
林朗在走之前专门去找过盛珣,再次向盛珣郑重表达过感谢。
冯蔷知道眼前的人是能信任的人,她刚经历过大喜与大悲,也暂时没了一些平常状态下才会有的矜持,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哭得形容狼狈,又把狼狈展露在陌生人跟前。
反倒是因为盛珣熟悉林朗,了解他们俩的故事。
在这个明白一切的人面前让难过诚实袒露出来,冯蔷会觉得自己的悲痛更能受理解。
盛珣也没有与她说什么话,只是安静陪着女孩将大哭后难免的抽噎期给度过去。
好半晌,冯蔷缓过来一些,就告诉盛珣:“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像那种影视片里的角色一样,拿着一个计时怀表或者别的计时工具进来,然后宣布时间到了,朗哥得走了,接着不由分说把他带走。”
女孩说这些话时的嗓音仍然很哑,她也不是非要找个话题跟盛珣搭话。
只是在林朗离开后,又恰好有个知道事情经过的人在跟前,她就忽然想要说点什么。
没有来由,漫无目的。
盛珣清楚这种状态下的人需要的不是闲聊,女孩想要说话,实际上是在借着诉说缓缓平复她激荡的情绪。
盛珣听得很耐心,做好了一个沉默的聆听者。
还是终于情绪渐稳的冯蔷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她过于理所当然的拖住了一个其实并不熟的陌生人。
“不好意思啊。”冯蔷反应过来后说,“耽误你这么久,硬是让你听我说了半天的话。”
相处已久的情侣间总是互相影响,冯蔷道歉时的口吻跟林朗也很像,特别喜欢在句尾加上语气词,尾音稍显上扬。
她对着盛珣说了这么久的话,话也仅是一直围绕着她和林朗的事打转,丝毫没问及盛珣是做什么的,也没有去探究盛珣的来历。
非常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