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抬不起头来。
“在和他发短信?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偷情撩sao。”
身后突然传来弟弟的声音,哥哥一惊,腰部狠狠撞在桌子上,差点儿把电水壶撞倒了,还好弟弟反应很快,迅速扶住了水壶。
弟弟皱眉:“被抓现行就这么紧张?”
其实,他更想问哥哥腰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但一说出口就变成了嘲讽。
哥哥揉着被撞疼的腰,把手机装进口袋。
“没有啊,你在说谁……”哥哥故意装傻。
弟弟看着哥哥不自然的表情,讥讽道:“你知道我在说谁。”
弟弟见哥哥不说话,心里顿时憋出了一股气,他把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进壁橱,转身离开厨房。
哥哥低头跟在他身后。
他很想告诉弟弟,那个人是他舅舅,他不像弟弟说的那样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
他内心有一种在旁人看来可能十分怪异的想法——如果他说了,在名义上,弟弟就不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在无法实现别的奢求的当下,他不想打破这个“彼此唯一”的限定。
亲缘关系,是他们之间特有的,即便弟弟不情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就是彼此的唯一。
而他,一直在偷偷地享受着这种捆绑在一起的感觉。
“不要跟着我。”
“好,我不跟着,不跟着……那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弟弟停下脚步,侧头道:“什么事?”
“就是刚刚来的媒体,他们那些采访稿都是瞎写的,为了博眼球,你既然都拒绝他们了,之后他们应该不会瞎报道的,不要担心了。”
哥哥刚才被强行塞了一张采访台词,他看了,上面对他们的家境渲染十分夸张,弟弟怎么可能对着公众撒谎,接受这种不实采访。
想到刚才那些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工作人员,弟弟冷笑一声:“随他们报道,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很快会与这里的一切永别。”
如愿以偿,他看到了哥哥骤然暗淡的目光,他心中顿生一丝快/感,这快/感来的有点牵强,却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内心深处的烦躁不安,一种最近一直围绕在他周围,且愈演愈烈的不安。
“所以,我又何必跟这里的人一般见识,你说呢?”
哥哥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眼中似有水光闪烁,弟弟再仔细一看,又毫无踪迹。以前,他最烦的就是哥哥哭鼻子,他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眼泪,这样软弱可欺的人,怎么偏偏是他的便宜哥哥。
但现在,他竟然在这双温柔的眼中寻找哪怕是一丝迹象,然而他失败了。
他不愿去设想,设想哥哥的软弱是不是渐渐倾向于另一个人了。
而那个人,还在明目张胆地与哥哥纠缠,和哥哥做着不要脸的事。这些每天都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就怕有一天,他没办法原谅哥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
“别说了。”弟弟没好气地打断哥哥,不耐烦道,“与我无关。”
弟弟说完,像在逃避什么一样,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
望着弟弟高大的背影,哥哥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弟弟表面上看起来满不在乎,但他知道,弟弟的自尊心已经被狠狠地伤害了,他十分心疼弟弟。可做这件事的人又是他舅舅,是这个世界上,除他之外,唯一还爱着他故去母亲的人,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指责一个长辈。
几天后,弟弟自己填报好了学校,不是帝都,而是w市的一所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高校,学校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后,以学费全免的优惠将他录取。
对此,弟弟几乎没有思考,就接住了学校抛来的橄榄枝,因为不管他怎么逞强,钱都是个大问题。
爸妈留下来的钱还剩大几万,完全够他交学费,但他不想动这些钱,这点钱,还是留给哥哥好了,毕竟这个身无所长的倒霉虫,累死累活也挣不来几个钱。
在别的毕业生都在挥霍自己人生中最长的假期的时候,弟弟已经走上社会,开始闯出第一步了。
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却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十分完整的规划,尤其是今后的大学四年。弟弟有着绝对的自控能力,因此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会虚度过去。
对于未来,他并不像别的年轻人,他没有一腔不切实际的热血,但他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从父母亡故后他就设下了,并努力多年,为此,他几乎比同龄的所有人都要优秀。
可现在的他根本想不到,当他终于翻过了那座看似不切实际的高山的时候,蓦然回首,却恍然惊觉,自己丢掉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他只顾往前了,根本忘记了那人会跟不上他的脚步,他甚至连那人的手都没牵过。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哥哥接到了舅舅打来的一通电话,在电话里,舅舅告诉他自己的车钥匙和轿车所在,并拜托他开着车去一个地方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