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见你。
胡同的拐角楼梯上下来几个人,撑着栏杆扶手跟自己俩脚打绊,谢榕跨过月季花坛往前一步去扶阮效玉,手刚伸过去就感觉到冰凉的袖口从自己手心里滑过,他偏头一看,见李非半踩着楼梯缺口把阮效玉连人带包揽怀里,原来架着阮效玉的人没了支撑,踉跄两步朝谢榕倒过来,烟臭味儿混着酒气,熏得他抿嘴皱眉,一抬胳膊把人推到右边儿,撞得卷门晃铛直响。
“……榕哥?”
谢榕从上至下打量了对方一回,清秀文弱的学生脸,是谢榕审美偏爱的那一挂,但脑中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把人拉回自己身前,避重就轻:
“喝多了?”
小孩儿脸上突然多了喜色,哪怕醉醺醺地也能看出来眼睛里忽闪的亮光:“榕哥...还记得我?”
谢榕微眯了下眼,盯着人看了半天才依稀想起个轮廓,好像是以前带着玩儿过几天的一个大学生,只是单纯的玩儿。
他受不了这人看他的眼神儿,单纯睡个觉,却老是搞得像献祭一样虔诚,谢榕见过一次就再没了兴致。
“你认识他?”
“我在这里打工,这位先生是客人。”小孩儿赶紧摆手,把阮效玉的手机递给谢榕,踌躇一会儿又忐忑开口。“我考上平大的研究生了,前几天还听导师说起来榕哥。”
小孩儿是故意这么说的,谢榕看他一眼,莫名多了点儿烦躁的心思,只不过面儿上没表现出来,还是一惯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他笑道:“夜里风凉,赶紧上去吧。”
好像是听出来他话里面的敷衍,刚还扬着的嘴角往下耷拉了个弧度,拧眉皱脸的跨上一步台阶又好久迈不开第二步。
小孩儿以为谢榕知情识趣的,自己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该听不出来话外音,可现下这个反应叫他都找不到回旋的插入点。
谢榕摆明了不想跟他有多一步的牵扯,自然咬紧了嘴巴不漏口风,僵持一会儿就要扭头回去。
一旁的李非突然冷不丁地开口:“楼梯没灯,你不送送人家。”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突然成了知冷热的体贴菩萨,十次里八次是别有居心,谢榕抿嘴冷冰冰地甩了个眼刀子,李非也不怵,抬眼盯着他。
另一边的小孩儿心思太浅,有人帮他开口,那么点儿弯弯绕汪在眼睛里,框都框不住,笑眯着眼儿盯着谢榕,眨也不眨。
谢榕把烟头换了只手夹,扣着对方的下巴迫使他跟自己对视,小孩儿牙长得米白,指头摁过去滑溜溜的一排,只留下一道水印,他现下换了个笑脸,说走吧。公钟號嘙嘙蓷雯舍。
阮效玉这人有个毛病,喝多了就会腿麻,严重点儿一两天不能走道,李非斜坐在后座给他压腿,没多大会儿就听见驾驶位的车门动静很大的开合。
谢榕开门进来扫了后面一眼,就坐座位上开火倒车,小十字路口没红绿灯,各种车和人乌泱泱地堵了里外三层,平时快的跟阵风似的四轮儿还不如辆大二八,老头儿小伙儿把它往肩膀上一扛,风风火火地抄小道挤过去。
等人流开始移动,手机也跟着亮了起来,谢榕斜了一眼跳动的屏幕,没接也没挂断,从中控抽了张纸自顾自的擦手。
李非把阮效玉从车窗沿儿上拨下来,看了看闪烁不停的屏幕,
秦景,就今天那小孩儿。
“要么开静音,要么把电话挂了,别把人吵醒。”
谢榕冷呵呵地隔着后视镜看他:“您是爷,说什么算什么,我哪儿敢不听呢。”嘴上说的客气,行动就不是那回事儿了,手机该响还是响,大有不接不停止的架势。
李非偏头没出声地乐,响锣吵不醒醉汉,他纯粹是给谢榕添堵。
恶心完人就算拉倒,窝到边儿上闭眼睛休息,坐了半天飞机又来回奔波,眼睛里头跟撒了层干沙似的酸涩。
周遭都挺安静,独那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乱得人心悸又Jing神紧绷,这回是真有点儿烦,他皱眉往后撸了撸头发,不小心撞着阮效玉的脑袋,惹得人哼了一声。
谢榕隔着后视镜看后座歪歪扭扭蜷缩着的阮效玉,眼睛半睁未睁,不知道还迷糊着什么程度。
“小阮?”
醉汉没动静,另一边儿那个倒是睁开了眼,硬邦邦地开口呛他:“叫哥。”
李非不待见他叫阮效玉名字,认识这么多年,每听着一回就要纠正一次,平时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祖宗,在这件事儿上倒是十分的有耐心了。
“职场前后辈文化被称为糟粕,很大程度上是资历带来的阶级霸凌的缘故,轻者辞职换个单位,严重点儿的抑郁自杀,报复社会。我一学医的以为这辈子最大的矛盾应该是医患纠纷,千算万算没想到在一研究员手里体验了一回被霸凌,您这是跨界执法呀哥哥。”
“给暗示有人偏要装傻,非得巴掌扇到脸上才知道臊皮,阮效玉喜欢比他大的这不是你们二院众所周知的事情吗?”李非眼睛都没睁,语气平淡的连个起伏都没有。“连同事的说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