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处不知名的小湖边。湖心有个水榭,由一座小直桥同岸上相连。河边花开得很好,尤其是小桥两侧的并蒂莲,花叶繁盛地险些要淹没桥面。尧白走上桥去,清幽莲香便顺着风丝飘进肺腑里。
他重重吸了一口,心头舒缓不少。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水榭里立着个人影。原本是背对着,见他走近了才转身,笑着叫了声:“九殿下。”
这声音有些熟悉,尧白抬眼望向他面容,月光下盈盈站立的正是天璇神君。
尧白与这位神君并不相熟,只知他活了很久很久。他记得神君下棋下不过父亲时就会玩赖,父亲不许他便会拍桌子叫唤:“让我一步又如何!你别忘了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把过尿!”
尧白驻足片刻,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离着璇机宫隔着好几座神宫,还隔着天亘河,饭后消食也不会溜达这么远吧。
天璇仍旧束手站着看他,尧白忽然觉得他好似专门在这里等自己一般。
他只得走过去,朝这位长辈打招呼:“神君晚上好。”
天璇看着他,点头说道:“嗯,Jing神尚可,想是缓过来了。”说完便转身坐下,给尧白添了盏茶。
尧白看了眼多出的茶碗,心道果真是的,只是不知道天璇特意找他有什么事,总不会这个时候才来安慰他丧亲之痛。
“听说青灵去之前曾与你在人界见过一面。”谈话猝不及防开始,天璇直接称呼他父亲的名字,言语间竟显出一丝长辈对晚辈的亲昵。水榭三面环水,隔出一方私密天地,尧白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
过了一会,尧白垂下眼,手不自觉握紧茶盏,“是的。”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情形。照母亲所说,父亲那个时候身体就已经不好了。他经历几场恶战,浑身都是伤。
那时候天色暗,他只看到父亲一半身子趴在草丛里,垂在水里的尾巴不时拍水晃动。或许那个时候他的下半截身子全是伤痕,所以他不愿意上岸来。睡梦中都在晃尾巴是因为水底下有东西在啃噬血rou。
“神君。”尧白看向天璇,把心中疑问吐露出来:“我父亲为什么会死?母亲说他生前伤势惨重,是谁伤的他?”同样的话他问过母亲,问过他三哥黄黎。母亲只会看着他落泪。他三哥倒是不沉默,只看着他说:“小九,这些都没有意义。”
尧白有种预感,天璇神君会给他答案。
天璇默然片刻,随后站起身走到水边,望向当空皓月:“或许殿下可以听我说一段往事。”
正文 你想要什么
尧白不记得自己在湖边坐了多久,似乎天璇神君走了以后他依然在那坐了好一会。醒过神来已经站在梧桐林外了。他许久才慢慢从混沌迷蒙中醒来,天璇神君的那段往事讲得有些久,尧白听得很糊涂。他慢慢走进去梧桐林,踩着地上枯叶轻响,天璇的那些话便随着周遭响动再次涌入耳中。
神域的夜很静,也很凉,听说这是司晨星君专门仿造人界的夜做出来的。尧白坐在水榭中央,看着天璇神君的身影静静孤立在前方,湖面粼粼波光无声跃动。
不知为何尧白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单萧索,好似在这里一动不动立了万年。
接着他听到天璇神君先是长长叹了一声,缓缓说起往事,尧白从他的语气里品味不出任何特殊的感情。许是对神君这样历尽时光的神来说往事就真的只是发生在过去很久的事,没有任何缅怀或者追忆的必要。
“我出生之时,神和人一起生活在人界,共享人界大地的馈赠。那个时候人神一体,神即是人,人也是神。我们在北方大荒燃起篝火,在南方大泽播下麦种。大家都过得很快乐。”天璇缓缓说着,许是时间真的太过久远,他需要费力去回忆,所以说得有些慢,“可是天道并不喜欢这样。它让人有了欲望,让男人和女人相互爱慕,让他们结合繁衍。新一代的人很快长大,人界大地到处都是不老不死的族群。”
“有一部分人摒弃本能欲望,天道便令他们成了神。”说到这里,天璇转身看了一眼尧白,笑着说:“这是不是和你在万神历上看的不一样。”
尧白点了点头,何止不一样,简直大相径庭。万神历上记载的神族与天地同生,是他们创造了人界大地和人族,生来就是凌驾人族之上。
天璇笑了笑,接着说:“那时候的人族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他们在人界大地过四季,食五谷,通六欲,晓七情。渐渐地,他们开始划分种族,割裂地盘。庞大而繁杂的欲望交织形成足以毁灭大地的污浊之气。”他顿了顿,尧白听见一声轻微叹息:“天道不再眷顾人族,它令一个修士悟得利用世间污浊之法,一手造成人与神的对立。相比力量强大人数众多的人族,隐匿在人界的神族力量实在微不足道。神族无法继续生活在人界大地,只能阖族远走。”
尧白懵懵懂懂,“您的意思是神域不是神族原本的家,我们是逃来这里的。”
天璇点点头,“是的。”
尧白想了想,又问道:“人族从前不死不灭,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