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窗户,抽了根烟,像是要散掉男人身上古龙水的昂贵香气,等屋里冷下来,才关上了窗。
男人看着路边遗留的最后一堆残雪,决定了什么似的,打印了一些文件,转身再次前往地底。
他来到地下五层的暂时关押单位,把文件交给门口的看守人员。看守们似乎欲言又止,但被Alpha脸上的威严与煞气逼退,用发抖的手快速盖好章,将其中一份交还给宋宁。
“宋副队,那个……”
“你们怕什么?”宋宁侧眼看人:“说了是离监去做现场指证,今晚就给你还回来。”
看守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宁沿着狭长逼仄的走廊走到尽头,看到槛中在墙角蜷成一团的Omega,有一瞬的失神,像看见一个用身体堵住碎了底的碗、不想让最后一滴水流走的沙漠中的人。
宋宁咬牙,打开了囚室的门。
“岑卯。”宋宁走到他面前:“跟我走。”
Omega被打断似的,迷茫地抬头看他。宋宁没有过多解释,利落地给他换了外出用的手铐,握紧了手铐中间的链子。
岑卯像只被提着脖颈的猫,脸上充满戒备与疑惑。
宋宁有些看不下去,转身拉着他离开。他们在看守严密的检查下离开囚室。宋宁用干净的大衣和口罩把Omega层层套住,牵进了停车场那台自己专用的公务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岑卯坐在副驾上,只觉得这种押送并不合规矩。
“带你去把该了的事儿了了!”宋宁车速过快地开出了停车场:“省得以后老子还得帮你处理找上门的家属!你男朋友住哪儿,快点说。”
岑卯愣了半晌,才缓缓地再次缩紧了身体,逃避似的,把脸埋进了大衣的领口。
“你不说我就送你去谢家!说这是你们家便宜媳妇儿,快他妈进监狱了!”宋宁瞪他一眼:“我好歹姓宋,你以为平港大家族有几个不知道谢争?也就是你这种被你哥养出来的孤儿,天天就知道显摆什么聪明学霸,管人家叫排行……”
“你敢。”岑卯的肩膀耸起,眼神锋利地看向宋宁。
宋宁微怔,仿佛又看到那个两次把自己一脚踹出去的暴烈Omega,而那双手腕上银白的镣铐显得格外扎眼。
岑卯的动作牵出手上的一片轻响,也发现自己的威胁毫无意义,眼中的光沉下去。
“你……”宋宁忍不住松了些气势,车子仍在平港的夜色中向前开着,却不知目的。
岑卯看着窗外堆在街边的很脏的雪,胸口轻轻起伏着,就在宋宁已经打算折返的时候,才开口:“去我家。”
宋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岑卯说的是那座城中知名的岑家大宅还是别的什么地方,Omega回过头,怪他似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地址吗?”
男人手上一紧,骂了句岑卯听不懂的脏话,调转了车头。
谢争在黑暗中的床上惊醒,伸手摸身边的位置,只握到一手冰凉的空。
他好像回到熟悉的深海,眼前的黑不会有尽头。而这张床上空出的那个位置没有人回来,只有留给他的即将消散的气味,让他怀疑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被那场春夜降临的幻影骗了。
幻影本应来去无痕,照亮过他,就完成使命似的,放他回到黑暗中去。
谢争慢慢转过头,像要回到幻觉里,看自己的枕边。
那里的确是空的。
他盯着这片黑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也没什么奇迹发生。
他平静地呼吸着,听见耳边细小的嗡鸣声。
谢争从本该属于两个人的床上缓缓坐起来,看向床头手机上显示的那个字,觉得自己再次被幻觉俘获。
那个字是Omega用细白的手指笨拙而认真地输入进去的,他还记得,那双手第一次环在自己脖颈上的触感。
谢争接起电话,像是不敢打破脆弱的幻境,没有出声。
“小九。”
手机里传来让少年不想醒来的声音,而后静下来,等待着什么似的。
“卯卯。”谢争听见自己胸口诡异的心跳声:“你在哪里?”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空了一拍,又很多余似的,问他:
“蛋糕……你吃了吗?”
谢争从床上很慢地站起来,似乎怕吓走什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打开了卧室的门,一步步走到被窗外霓虹照亮的客厅里。
而那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回来。厨房里的器具还是一片凌乱。谢争不舍得收起的东西,就慷慨地留在那里,提醒他,没有人回来。
“吃了。”
少年看着流理台上干净的托盘,想象着被他一点点吞食的最后的余味。
“好吃吗?”Omega像是很期待地问。
谢争眨了眨眼,没有新的幻影出现。
“我忘了。”他轻声说,像在责怪什么,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