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虽然他其实十分惊讶。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人喜欢同性,但从没想过祁抑扬会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有些事情是约定俗成的,比如男人该喜欢女人,而祁抑扬一个端端正正活在框架里的人看起来并不会跳出这种预设。
余皎皎曾经和他讨论过性取向的事情,在她反复向谈少宗叫嚣想要谈恋爱但发现谈少宗从来没提过哪个女生之后。谈少宗跟余皎皎坦白:“真的没有过具体的幻想,唐冀他们偶尔会讨论一些很下流的东西,我说真的,对现实生活中的女生,我没有那种想法。”
余皎皎问他:“那你对男生有吗?”
谈少宗回答:“好像也没有,想象和男生更奇怪吧。”
余皎皎回家瞎做一番功课,第二天来跟谈少宗说:“你如果坚持自己生理功能正常,那就可能心理上是无性恋或者双性恋,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类,你也太晚熟了少宗谈,等等看吧,等你遇到了就知道到底是男是女还是都是或者都不是。”
谈少宗并没有很快找到答案,因此在惊讶之外他有一点羡慕祁抑扬,祁抑扬总是那么厉害,在确认自己喜欢什么上都比他果断坚决,他就一直想不好。
事情本来可以就这么翻篇,谈少宗甚至想过是不是一辈子没被点破会更好,但那个晚上他回房间的时候被谈少蕊拦住,谈少蕊问他:“你是不是勾/引祁抑扬了?我想起来在曼谷,他第一天就急吼吼要问你房间在哪里,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脏事?你也是同性恋吧?”
谈少蕊并不知道祁抑扬和谈少宗单独出行的那个下午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谈少宗在电影院的莽撞举止,也不知道祁抑扬在餐厅里要等的人其实并不是她而是谈少宗。她讲这番话其实并不是出自她的猜测,只是她习惯了对谈少宗刻薄,总觉得这也可以成为一个令谈少宗难堪的话题,如果在饭桌上听到凤凰男入赘豪门,她今晚也会随口嘲讽谈少宗是不是打算攀高枝。
Yin差阳错,谈少蕊成为第一个向谈少宗点破祁抑扬可能喜欢他的人。
谈少宗人生中第一次失眠就是那个晚上,他想再晚熟大概也有长大那天,方云丽去世当晚他还能没心没肺哭累就睡,现在却身体力行诠释什么叫辗转反侧。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是不是该去找祁抑扬问清楚就传来祁抑扬进了部队的消息。
那个暑假结束前唐冀约了一帮朋友去电影看包场看新上映的枪战片,被包围在环绕音响放出的枪林弹雨声中时,谈少宗突然走神想到曼谷的那间电影院。
他在那一刻意识到他也许真的错过了什么。
谈少宗升高三,交作品集给想读的大学,观察同班的男生女生揣测自己对他们到底是什么感情,偶尔也想到祁抑扬,他仍然无法定义自己对祁抑扬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祁抑扬一直是校园广播里念出的获奖者名字、站在礼堂舞台上收获全校师生那个人,是整个别墅区的妈妈都想有的儿子,也是同班女生热爱讨论的话题人物。
这一切都和在曼谷的祁抑扬不兼容,如果要跟别人讲他曾经碰到过祁抑扬的嘴唇而祁抑扬邀请过他共进晚餐,恐怕只有余皎皎会信。
但他也无法再跟余皎皎讨论这件事了,他可以讲给余皎皎听,只是余皎皎给不了回应。
谈少宗只能用余皎皎找到的定义来宽慰自己,他可能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也可能都喜欢,总之等到喜欢的人出现时就知道了,如果等不到那就是命,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祁抑扬,也许他下一次站在祁抑扬面前就能知道答案。
但谈少宗没想到谈康会在他还没真正成年时就安排他的婚事。他十分抗拒,抗拒程度甚至超乎自己的想象,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他一想到要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孩子共度余生就觉得可怕,他没有信心负担他们两个人的人生。
谈少宗想到祁抑扬,虽然他此前已经很久没想到过这个人,他至少可以确信一件事,凑过去嘴唇碰上祁抑扬的嘴唇时他并没有过半秒的抗拒和犹豫,那种心情和他现在对这桩婚事的排斥很不相同。
他意识到如果和康佳妍订婚了,他和祁抑扬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甚至他不再有立场开口向祁抑扬问清楚在曼谷的事——他已经做错一次,哪怕那顿晚餐不是约会,他也不该让谈少蕊去赴约,他不能再恬不知耻地问祁抑扬,你当时喜欢过我吗,抱歉,我已经和一个女孩子订婚。
他坚决不肯去见康佳妍,谈康到最后没有办法了,问他知不知道他母亲去世后其实一直没有下葬。
方云丽去世的时候谈少宗外公外婆都已不在,谈康出面料理后事,骨灰寄存在殡仪馆不下葬也是向谈太太赎罪的一种方式。
谈康劝谈少宗,如果他和康佳妍顺利完婚,他会在征得谈太太同意后把方云丽的骨灰移入墓地。
谈少宗从来没有机会祭拜母亲,他一直竭力忍耐,甚至试图体谅谈康的苦衷,但从没想过生母的骨灰在最后也成了谈判的筹码。
谈康同意给谈少宗一周的时间考虑,甚至贴心地替他向学校请了假,谁也没料到谈少宗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