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对男生单薄肩头的弯月。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做梦的她,随手把头上一对的玉梳拔下一个插到男生头上。
在人家背上恹恹无力的调戏说。
“你是救我出阎罗殿里的有缘人吗?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许,这就是我们定下终身的信物了。”
玩笑般的许诺要求得到身下小哥答应后,她就带着无限满意憧憬晕了过去。
醒后只见还是景王的武帝,正抱着自己往宫室奔去。
想来那时候邵衡救了自己之后,不是去找衣服,找人,就是有其他原因离开了。
才Yin差阳错,让自己误以为是武帝救了自己。
怪不得那之后,武帝再也不愿意自己提到当年救命之恩。
也不愿意说什么天定缘分。又说那定情信物玉梳落在水中丢了。
原来压根就不是那个人啊!
自己被囚含水殿,邵衡借着哥哥旧友的名义殷殷照顾。
自己到玉湖行宫修养,他那么巧的也调了过来看护。
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他不惜触怒太后拔剑杀女使。
后来又带着只有一口气骷髅一样的自己,亡命天涯,远离家园。
最后,放弃功名利禄,隐姓埋名于冰天雪地的边城。
此刻要是还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情谊,那就不是装傻,是真傻了。
“傻瓜,你后悔吗?”
诧异的感受若棠冰凉手指,在脸上寸寸轻柔抚过的感觉。
早就因为伤重,已经不能说话,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的邵衡,用眼珠左右转动回答了她的话。
想不到真有重信重诺,执着如此又痴情如此的男人。对尾生抱柱那些故事从来不信的若棠,终于明白是自己小人心肠了。
心口酸痛的她,俯身拔出邵衡靴子外侧的匕首站了起来。
“若棠”
他们身前不过几步的武帝大喊一声,若棠没有再扭头看他一眼。
左手反扭拔下簪子,素手轻拨,七尺长发如云赛绸,垂委在地。
电光火石间,一攥一割,光可鉴人的六尺黑发已消失在身后。
仿佛定在原地不能动的武帝和身后十数人齐声惊呼,若棠充耳不闻。
却在听到一声凄厉女声“主子”的时候,她微微扭转头。
是碧螺,她没死,正满脸是泪,披头散发向着自己狂奔过来。
感到庆幸的若棠对着她浅笑一下,缓缓跪坐在邵衡身前,把那柄他贴身带了多年的玉梳解下。
插在自己断发之上,又小心塞进他怀里。
心动并没有爱上,可如今明白爱并不是最重要,尤其对于此间男人女人来说的若棠,捧起他在黄沙地上,满是鲜血的手握在身前郑重许诺。
“邵衡,此生以错。若有来世,豆蔻在相遇,你心意不变,若棠定偿你痴情。做你妻子。携手白头,永不相负。”
这含泪的许诺,似一种从未尝过的感觉蓦然间撞进了邵衡的心房。那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四肢百骸里已经发冷的血瞬间滚烫。
可眸光都散了的他,一个好字也吐不出来。
此刻无比幸福,无比圆满的邵衡只能用微微翘起的唇边,失神的眼睛里浅浅的光彩,来让人感受他此刻心意。
可那淡淡的笑意,也不过是嗖然而逝。
少年时就深埋的心愿,在临死一刻终得偿的邵衡,阖目而逝。
被捧在若棠胸口的手,重重摔落于黄沙之上。再不能抬起。
早冲过来,跪在若棠跟前的碧螺,从小服侍着主子长大。比主子还要知道,有些东西来去处。
看到若棠拿出那把小小玉梳子的时候,已是惊骇惶然。
在看到邵衡光裸右肩上的弯瘦月牙时,恍然如梦般不能动。
此刻看着从容镇定帮邵衡整理衣衫的主子,打着哆嗦的碧螺牙齿扣扣有声。
看两眼邵衡,又瞪圆了眼睛去看那边。听了若棠许诺给邵衡来生誓言后,脸色煞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的武帝。
几次以后,不可置信的颤声问出来。
“主子,当年太ye池中救了您的是他?原来是他?怎么会是他?可他怎么从来也不说?”
正细心整理邵衡发髻的若棠,此刻心痛如绞。就如邵衡背后的穿心万箭在自己身上一样。
紧蹙眉头,眼中也是万分不解。
松开已经被自己狠狠咬得,鲜血渗出,满嘴腥味的下唇。
迷惑不解,凄然无助的她只跟着碧螺的话重复了一句。
“是啊,他怎么不说?”
话音未落,已经一口黑血喷出。
这几年用药强行压制下去的余毒,终于在大悲、大惊、大伤、大恸、心绪翻涌间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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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第一世姻缘错结束,下一个四章番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