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在水晶宫里寻了个天翻地覆,就是找不到嘉南的影子,心里澄澄透亮。毫无疑问,他甩甩袖,走了。
迂迂的敖宏作为东道主地头蛇,陪她找了个遍,如今拿好言好语宽慰她:“嘉南是有仙职在身的上神,去灵霄殿应卯了亦有可能。”
“不是的。”星海笃定的摇头,没有形象的随便盘腿而坐,“我心里很不安。”
敖宏紧挨着她,双膝落地,标准的笔挺端坐。待想了想,又往外平移了一尺多。男女授受不亲,书上是这么说的。稍坐会,心有不甘,再次往星海方向挪动了几寸。
星海噗嗤笑了,也不揭穿他。右手托腮,凝神沉思,左手掩在背后,飞快无比的掐算。
北海的龙宫,彻夜通明。白纱飞弧,宫灯绰约,悬着的几千颗夜明珠交相辉映。上等的水晶地砖光洁如洗,照得人纤发毕现。
敖宏呆呆的注视着她的侧影。纯净清婉的女子,如同波斯泊来的琉璃,珍贵稀罕,像是生来就需要人捧在掌心呵护。然而,碧落界的圣女,无论从前还是以后,分明不是那般脆弱的人。阿环的骄傲,阿环的倔强,阿环的执著,一定会浸渗在星海的骨子里,消磨不了。
西方浩然正气炼就的神魂啊,碧落界灵光之依靠。阿环出事的那年,敖宏未满弱冠,没有获准在人间行走,也就与碧落界最轰动的情史失之交臂。空xue来风,未必无因。灵霄殿三申五令的禁止谈论此事,但是人言可畏,流言怎么会抑制得住?反而在短短一年间,在碧落红尘紫陌三界传了个遍。
忽然某一天,敖宏得知,母妃要孕育的新生命就是阿环的转世。他有种隐秘的欣喜若狂。那个传说中的女子,会在他身边慢慢的成长吗?会开口甜甜的叫他哥哥吗?未卜之际,呱呱坠地的星海被王母抱走。五百年来,只从母妃的四处托人打听中获知,她在蓬莱,一切安好。再无其他。
玉面妖狐被囚禁前,派纸鸟向他传讯。明知在星海恢复全部记忆前,把重要的线索透露给她,会遭到天庭的惩罚,但他义无反顾的去了。如今真的能够像哥哥一样,坐在星海身旁。明明离得很近,却又觉得彼此很是生疏遥远。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敖宏百思不得其解。
星海扬起尖尖的下巴:“我出门一趟。请转告母妃,不要担心。”商量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决定。
敖宏手忙脚乱的起立,脱口而出:“你去哪?我都陪你。”
“请哥哥放心。”星海轻轻提起龙妃亲手缝制的华丽裙裾,意态娴静的走着,“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敖宏将身一闪,挡在她面前:“五湖四海,愚兄不才,自认了若指掌。贤妹要找人的话,不妨带上愚兄。”
星海苦笑,只能招认:“我去蓬莱山。”
敖宏哑然。他犯了过错,尚在拘禁中,离不得海水。况且,碧落三山,仙家福地,也不是他这等人微言轻的太湖龙王,说进就能进的。他果然只能让星海一个人去。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星海柔声道,抚平了敖宏奔涌上来的谦卑与不安,“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代劳的。”
敖宏不再坚持,千叮咛万嘱咐:“一路小心,快去快回。不然,母妃绝对饶不了我。”
“敬诺。”星海尝试着模仿敖宏酸酸的书生口吻。一个没忍住,自顾自的畅然欢笑起来。直到她化身为白光,狂走了数百海里,还是不敢回头看敖宏的神色。想必此时的敖宏,仍旧是臭摆着一张脸吧。压抑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走远了,星海才渐渐收敛了笑意。她其实很是担心。反复的推演计算,勉力得出的结果,毫无例外都显示:嘉南出事了!本来,他的灵力凌驾于她之上,算出来不准确,也属于正常。只是,她的预感告诉说,这是真的。于是,她心急如焚,急匆匆的要上蓬莱岛,拜见王母娘娘。她尚不能如意使用阿环的灵力,力量微薄,但是天庭必然不会对嘉南置之不理。只是,既与紫陌界的妖王达成了共识,和睦相处,还有谁要伤了神通广大的嘉南呢?
蓬莱仙岛是记忆中的模样。缤纷而落的桃花,盛开不谢,粉一片的云蒸霞蔚。
星海变回原形,拂尽了水珠,拢了袖口,拾阶而上。
这也难怪,她在红尘度过了四个来月,按照碧落历却只几个时辰的光Yin。此地风物,亘古恒兴,能有几多的变迁?只是,赏桃花的人如她,心境变化许多。人生如梦,幻幻灭灭。chao起chao落,岁月蹉跎。
星海习惯性的往细软的沙滩望去。不见那舞剑之人。
他果然没有回碧落。星海不免怅然。
“王母在梦华台等候已久。”青衣小婢手挽花篮,排柳而来,正是王母座下的青鸾使者。
星海微微一愣。看来王母是知道嘉南有难了,也预料她必然求见。天界的第一神,始终是第一神,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青鸾飘然离去。星海不敢怠慢,步步相随。
梦华之台,三山之巅。其后的丹崖洞,就是星海沉睡了五百年的地方。故地重游,百般感慨。然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