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工厂流水线那样时刻不停。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Keith,偶尔也会感到Jing疲力竭,就比如说现在。
Keith签字确认了财务递给她的这周费用账单,面对相当惊人的总额,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只是叮嘱他们这笔支出直接从她的个人账上出。然后她拒绝了所有保镖和助理的跟随,一个人踏入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她挺直得宛如钢板一般的背终于垮塌了下来,无力地靠上了电梯的厢壁。
按照她的计划,她本来不该这么早出现在这里的。调查还未正式结束,药监局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声跟着也找上了门,集团的几支股价在船难后出现短暂跌落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因为这件事真正地受到了影响。董事会在问责,父亲和祖父也专门打来电话训斥她,她的哥哥姐姐们簇拥在她背后边幸灾乐祸边紧盯她的疏漏,而诸如Joan这样的贱人则趁乱用自己手里的小权利给她找麻烦。
更灾难的是她那个回到纽约便失踪了似的懦弱未婚夫,竟然以为没有被她发现地在悄悄调查林舒的联系方式。假如不是她和他的长辈已经达成了协议,她说不定会冲上门亲手杀了他。
四面都是即将烧灼到她皮肤的火焰,Keith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密不透风的玻璃罩罩起她的小玫瑰,然而这也不是一劳永逸的——
她的小玫瑰后天就要出院了。
电梯叮得响了声,Keith深吸了口气,又变回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女斗士般的自己。
Keith来的时候,林舒正萎靡地坐在面朝小花园的露台上,无Jing打采地享受着阳光下自己难得的放风时间,上一周实在太过多灾多难的生活彻底掏空了她身体里全部的燃料,此刻,她只想一个人享受颓唐、无所事事,特别是安静的午后。当然,如果有大提琴陪她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悲惨的是,当林舒不知道第多少次地成功赶在自己被Lorenz清理门户前搞定了自己的作业,然后尚且沉浸在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写了些什么玩意的困扰中时,她的爸妈赶到了。
林素看到她脸色苍白、头发缺了半边、头上还绷着纱网的女儿时,几乎是踏进病房的第一时间就哭了起来,哭得林舒脑门上青筋直跳。当然她爸也没好到哪去,眼框红的和兔子差不多。夫妻俩联手进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中心思想可以归纳为‘女儿没事真是太好了’的即兴演讲,在林舒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打断他们的时候,负责地陪的LorenzYin险地抢先一步,不仅打了她偷偷拉琴被医生训的小报告,还告诉他们她准备回海上去找她自己的琴弓!
林素和雷曼立刻就爆炸了,林舒现在甚至想不起来当时他们接下来是怎么教训自己的——总之现场一片混乱,非常混乱,而最终,她的大提琴,被带走了。
被,带走了。
被这对,可恶的,夫妇,带回了德国。
虽然他们嘴上说的是再去那家店一趟让人家比对着琴身重做一把琴弓,可是她会信吗?她会信吗!!!
虽然试了七八把琴弓都不合适是事实,虽然这把琴当初定做的确实比正常大提琴小一圈,但是至于吗!!!就不能等她出院了带她和大提琴一起走吗!!!
愤怒!愤慨!令人发指!
但无论如何,林舒失去了她的大提琴,天天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似得瘫在床上当咸鱼,在就连徐任之都抛弃了她的日子里,了无生趣地被护工摆弄、被护士摆弄。唯一的好处是乖乖听话伤口愈合的特别好,能比预期的要早几天离开医院。不过,没有大提琴,不管在哪林舒都感觉自己蹲在监狱里。
这种心理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她平常去上课或者购物也不会经常带着琴,而她在家的时候也不会随时随刻都把琴抱在怀里。林舒依稀记得上半年的课程里似乎有哪一章专门分析、介绍过类似的心理状态……然而就算她想得在床上打滚、甚至破天荒第一次动手在维基上挨个查阅词条,那一丁点关键的记忆也还是没被唤醒过来。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感觉到Lorenz教授的绝望,对自己的不学无术以及在拗口社会科学学科上鱼一般记忆的现实。
林舒正盯着落在她面前桌子上的鸟走神,突然之间,鸟飞了,一口巨大的黑色绒布箱子被扔到了她的面前。她一脸懵逼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来的人到底是谁,Keith便打开了箱子,冲她命令道:“现在,试试这把琴。”
Keith不是真的对林舒原本的那把琴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意见,而是她发自真心地认为,她手上的这把琴会很适合林舒——并非因为它是著名又昂贵的斯特拉迪瓦里琴,而是出于一种难以言说、认为这把淡褐色的枫木琴上有一些东西冥冥间能与林舒完美契合上的直觉。Keith从不相信自己手中的琴拥有灵魂,可她至今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在跟着父亲去参加拍卖会见到这把琴的第一眼,就燃起了强烈的、想让林舒奏响它的欲望。终于,在她倾尽自己所有的个人储蓄拍下这把琴后的第五年,她得偿所愿的机会来了。
林舒看着这把仅从琴身反射的釉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