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用最后还在运转的理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垂到自己脸前的棕色长发。
她清了清嗓子,试着喊:“Joan?”
“答对啦!”
Joan兴高采烈地松开手,把林舒翻了个面重新抱住,当然她有很小心地避开林舒手上拎的琴盒。而林舒呢,翻过去后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四年没见的高中同学的脸,而是她穿着敞领晚礼服而显得格外突出的胸,她发出一声惨叫:“等下!!别——”
再次被给予一个胸抱只是眨眼间的事,根本来不及反抗的。在令自己窒息的怀抱里再次动弹不得,林舒嘴角抽了抽,再次感觉到她今天来就是一场错误。
“Keith打电话跟我说你要来我还不信,毕竟去年我们乐团聚会你都没出现,没想到你真的来了!”Joan惊喜地帮林舒拖着她的小破行李箱,穿着晚礼服拉着行李箱十分掉价,但这却没有妨碍Joan整个人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非常荡漾:“天呐!我都没有想过居然还有机会再和你合奏!你的独奏我一场没漏的去听了,太震撼了……”说到这Joan变得有点不愉快:“但是你怎么跑到交响乐团里去了,合奏根本没有办法展现你的美。”
“去年没来是因为我在忙着办休学和准备新的考试,不是故意不去。而这次我跟你说当时我答应下来是准备看热闹的你相信吗?”林舒木然地擦着脸颊上的口红印:“去交响乐团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多看看别的大提琴手是怎么拉的……至少也要等上完大学才有Jing力重新独奏。”
Joan同情地拍了拍她:“我能理解的,因为大学学业太重我也很久没有拉琴了,要不是因为这次Keith邀请,我估计还被管家扣在家里和家教一对一地进行期中复习搏斗——啊啊啊啊啊那现在我岂不是更配不上你了!!”
林舒刚踩上甲板的腿一软,险些没滑进海里去。
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空洞。
为什么她和徐任之说这三个人里她和Keith关系相对还能好一点,就是因为这个Joan从认识起就对她格外的、特别的热情!让她简直招架不住!唯恐自己哪天会被从痴恋大提琴的无性恋被掰成肯和正常人类谈恋爱的有性恋,她几乎是头也不回地从纽约逃去了波士顿,还强行把这个人的存在从自己的记忆里抹掉了。
……其实有一瞬间林舒还抱着对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能冷淡点的侥幸呢,怎么说Joan毕竟也还是大资本家的女儿,结果现在只能说愿望总是美好的。
Joan眼睛一亮,冲着甲板尽头的那端招手:“Keith!!!看看这是谁!!!”
原本背向她们站在船边打电话的Keith听到喊声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笑。她的长裙裁剪得边缘尖锐、颜色红的浓稠。因此这本该表达欢迎的微笑,实际效果却是仿佛王座上的女王回过头来,傲慢地对她们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权杖。
林舒被这过于外露的锋利气势冲得有点脑壳疼,在被Joan拎过去前她逃避般地抓紧时间打量了一下周围在甲板上活动的人,然后心里更是一个加粗加深又大写的绝望:自己真是和这群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走红毯的人画风格格不入,让她在高中毕业后继续回归平凡又朴实的小市民生活不好吗?
啊,徐任之女士,我恨你,我真的好想回家……
“Lin,你怎么还在用这把琴?”
上下打量了林舒一遍,Keith开口说的话让林舒立刻当着她的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果然一个个的都没变。
Keith和Joan被她这白眼逗得都笑了起来。
Joan看似友善实则尖锐地挖苦道:“好了,你不是不知道Anna有多宝贝她这把琴,谁碰它一下都要不高兴,就别再动给她换琴的念头的了,总想换她的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宿怨呢……她不是早就说过这是她父母定做给她的圣诞礼物,哪怕坏了也不舍不得换的吗?”
Keith则挑了挑眉,目光波澜不惊地仍看向林舒:“我听他们说了你刚结束国庆日的演出,演出还顺利吗?去年波士顿交响乐团去英国的巡演我有幸看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一入团就是第二大提琴手。”
Joan冷哼了声:“进了交响乐团又有什么好恭喜的,Lin只有独奏才不会把自己的才华埋没。”
Keith摊开双手,表情非常无奈:“可是显然Lin并不是这么想的。”
林舒没吭声,安静地看塑料姐妹花勾心斗角虚情假意,她原本觉得这几年时间过的漫长无比,可不到五分钟,竟然重新无缝链接梦回高中。小提琴和小提琴吵,中提琴和中提琴吵,两边内斗完了再互相掐,而她和Linda坐在远离战火的地方,作为乐团重点保护和隔离的独苗苗,一边吃话梅一边玩手机,喜闻乐见地看这群高年级的闹。
不得不说,即使林舒高中读了两年就毕业去朱莉亚音乐学院了,可她是真的佩服她们的指导老师,都窝里斗成这样了还能拿金奖,要是不教书去当指挥一定更加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