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可算回来了,前些日子罗家送来了水果,奴婢已洗好了,您尝些吧”。
秋天正是丰收的季节,罗氏娘家也有水果生意,因此林府的时令水果也一天都没有断过。桌上的果盘里摆着葡萄、苹果和山里红果。林景岚见那红果鲜艳好看,随手捡了一个放到嘴边,才咬了一口,就被酸得嘶了一声,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
冬月瞧着忍不住轻笑出声,春雪瞪了冬月一眼,关切地问林景岚:“小姐,这红果若是太酸,您就别吃了,仔细牙被酸倒了”,说着便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林景岚。
林景岚用袖子掩着嘴,嚼了嚼嘴里的那一小块红果,匆忙咽下,再喝了口茶水冲了冲嘴里的酸味,笑道:“这山里红果还是拿到厨房,请王妈妈加些糖,做成山楂糕吧”,又想了想,道:“再留一些做成冰糖葫芦吧”,想起那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真是诱人,林景岚咽了咽口水。
春雪笑着应了声是。林景岚捡了些葡萄分给她们吃,主仆三个一边吃水果,一边说说笑笑,倒也安逸得很。
午后,罗氏冷着一张脸从双桂巷回来,目不斜视,径直去西厢房找林逸岚去了,连跟在她身后的杏儿也铁青着脸。一盏茶的功夫后,罗氏神色微霁,回了正房。林逸岚则面色发白,弱柳扶风般带着丫鬟秋蕊往东厢房来了。
林景岚正斜倚在榻上翻着手里的《山海经》,就听到春雪低低道了句:“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林景岚嗯了一声,起身把书卷放到了一旁。
“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这声音哀婉,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春雪忙上前虚扶着林逸岚坐在月牙椅上,又捧了一盏红枣茶奉给她。
瞧着妹妹红肿得像核桃一般的眼睛,林景岚默默垂眸,看这样子,定然是罗氏在双桂巷刘家吃了瘪。心中了然,可妹妹是来撒娇卖惨的,那林景岚也不得不配合,淡淡地道:“这是怎么了?清早见你,不还好好的?可是午睡的时候梦魇了?”
不问还好,刚一问完,林逸岚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身后的丫鬟秋蕊忙替主子答话,瞪着杏眼不满地道:“大小姐有所不知,适才夫人从双桂巷回来,脸色很是难看。那刘子川瞧着一表人才,谁想到如今飞上枝头,上赶着去攀了礼部尚书那根高枝儿呢……”
秋蕊疾声厉色,噼里啪啦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通。大意是,刘子川中了皇榜,被礼部尚书看中,有意把府里的千金许配给他,借此来拉拢。
“这种事情倒也寻常,尚书大人爱才惜才,愿意让女儿下嫁,想来真是很看重那刘子川了”,林景岚佯装不懂她们为何生气,淡淡地道,“若是中了状元,就是被皇上看中,指给那位公主做驸马,也不是稀罕事儿!”
林逸岚被她这番话说得愣住了,本以为姐姐会帮着骂那刘家忘恩负义,谁知道林景岚却一副理所当然、不以为奇的样子,林逸岚准备好的那些诉苦的话一时全都噎在了嗓子里。
秋蕊护主心切,急了,道:“大小姐!咱们老爷可是指点过那刘子川的!再说,那刘子川先前可是有意和咱们家结亲的!如今攀上了尚书大人的千金,就把咱们二小姐抛到脑后了?”
林景岚听了想笑,本就没有婚约,林逸岚也是在待价而沽,现在便宜没占到,便怨起别人了?林逸岚也没想到秋蕊会把话说得这样直白,脸涨得通红,也顾不得演苦情戏了,抹了眼泪便去拉姐姐的手,道:“姐姐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母亲有意让我和那刘子川定亲,如今刘家不同往日,就……”
林逸岚絮絮叨叨了半晌,林景岚面上带笑听着,可心中早已不耐烦,待逸岚住了口,她才敷衍着安慰了几句,道:“如此说来,妹妹对那刘子川也算动过心思的,奈何如今他怕是早忘了妹妹,咱们两家又未曾定亲,你也不必这样难受,天下的好儿郎也不只他刘子川一个!”
林逸岚闻言点头,心中暗喜,不出所料,自家姐姐果然是向着自己的。她掏出帕子擦拭了眼角,委屈地低头,道:“姐姐前些日子不是有事要去永宁侯府请教三少爷吗?还请姐姐带我同去,省得我闷在家里总想那刘家的事……”
果然,林逸岚仍是不死心,肖想着水中的月亮。
林景岚敷衍了几句,便打发了妹妹。
待林逸岚带着秋蕊回去,春雪才压低了声音,犹豫着道:“大小姐,二小姐和秋蕊这气性也太大了吧,本就没有婚约,怎么话里话外把人家刘家少爷说得像那负心的陈世美一样?”
谁说不是呢?就连春雪一个丫鬟都懂的道理,罗氏母女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不过是想占便宜没占上,恼羞成怒罢了。林景岚摇了摇头,道:“逸岚心气儿高,当初刘子川没有功名,她瞧不上人家。如今人家瞧不上她了,她一时半会儿自然是接受不了”,说完叹了口气,腹诽道:不打紧,只要带她去永宁侯府走上一遭,看一眼徐沛璧,只怕她立刻便把刘子川是谁都忘了。
冬月性子直率,不悦地低声道:“二小姐那话说的我却看不惯,说让您带她去侯府,合着她把永宁侯府当自家后花园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