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侯爷的床,又没有按规矩喝那避子汤药,这才诞下了徐沛霖。苏氏这样做实在是坏了规矩,因此在生下孩子之后,便被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虽然侯爷和夫人有意隐瞒,可府里总有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一来二去,徐沛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自己生母如何不堪。从那之后,虽对侯爷和夫人仍然是恭敬有加,读书习武也比从前更用心,却不爱和身边的人说笑了,总是冷着一张脸。
林景岚知道了这些内情,忍不住叹了口气,难怪这个徐沛霖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怕他的心情也复杂得很。出身于侯府,若是嫡子,自然可以像世子徐佩瑜一样继承家业,或是如四少爷徐沛璧一样天真肆意。可庶出的孩子,虽也衣食无忧,但总是低人一等的。
都说母凭子贵,反过来,子凭母贵也照样是成立的。母亲在家里说得上话,儿子自然也更有机会出头;若母亲身份低微、受人厌弃,儿子焉能独善其身?
想到这里,林景岚鼻子一酸,自己的母亲兰氏若还活着,自然能和父亲林璟举案齐眉、赌书泼茶,哪里还轮得到罗氏在她面前端着一副母亲的架子?
眼圈一红,她忙敛了思绪,吩咐冬月:“冬月,前些日子母亲说要带我们姐妹两个去大慈恩寺上香,一直未曾得空。你且去正房问问母亲的意思。对了,记得提一句,永宁候夫人是个虔心信佛的人,咱们若是诚心邀请,或许能和侯府的人同去呢”。
冬月把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又怕自己脑子不好忘得快,也顾不得细问,连忙应了声是,去了正房。
中秋那日在永宁侯府,林景岚也不是光忙着饮酒吃蟹,也是观察了些细节的。那永宁侯夫人在和罗氏说话时,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在袖子里拨弄着;侯府几处的匾额对联,都是佛经中的句子;侯府后花园的池塘里种着大片的荷花,永宁侯夫人当时笑眯眯地称赞”莲花见佛性”……这些细节,应当能说明永宁候夫人是个诚心的信徒了。
不一会儿,冬月雀跃着回来了,脸上尽是喜色,道:“大小姐,夫人很是高兴,当下便应了,说是明日便亲自去一趟永宁侯府”,眼睛滴溜溜一转,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忙道:“二小姐也在正房,她也高兴得紧,当即便从头上取下一根珠钗赏给奴婢了”,说着便从袖袋中取出珠钗,拿给林景岚看。
林景岚闻言笑着颔首,瞧着冬月因一个珠钗而如此开心的模样,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罗氏虽知道永宁侯府难以高攀,可既然有机会,何不借着永宁侯府的名声提高自家的身价呢?那林逸岚就更不用说,一门心思地想嫁入高门去做少nainai,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彻底放弃对徐沛璧的小心思呢?
晚膳时罗氏笑呵呵地在林璟面前把这事一说,“景岚今夏大病一场,我本早该带着她们姐妹俩去烧香的,近来一直不得空,才拖到了现在。听闻永宁侯夫人也是信佛之人,明日我亲自去拜访侯府,若是能一道去大慈恩寺,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她的话说得妥帖,挑不出毛病来,林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
第二日一大早,罗氏便火急火燎地去了侯府,不过一个时辰,就欢天喜地地回来了。把两个女儿都叫到正房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永宁侯夫人果真是个好相与的,一点也不摆高门夫人的谱儿,已经定下了,三日之后咱们同去大慈恩寺”。
林逸岚Jing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起来,又怕见不着徐沛璧,正琢磨着如何发问,罗氏已补充了一句:“三公子和四公子也会跟着去,我已经吩咐杏儿去给你们买了新的香粉胭脂,到时候可要打扮打扮!”
林逸岚闻言,欢喜起来,上前便抱住母亲的胳膊撒起娇来。一旁的林景岚面上仍是微笑,心里却已经翻了好几个白眼:至于吗?去的可是佛门净地啊,您倒好,净琢磨着涂脂抹粉了?
罗氏哪里知道她在想这些,现下不仅不觉得涂脂抹粉有何不妥,心里还暗暗悔恨Cao之过急,若是时间充足,定要差人去西市的□□阁给女儿定制一套华美的新衣裳,好让她更明丽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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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晨鼓声尚未停歇,林家的大门便缓缓地打开,母女三个早已收拾停当,杏儿放下脚蹬,扶着罗氏先上了马车,林景岚姐妹两个也由各自的丫鬟服侍着上了车。
林家的马车不算宽敞,主仆六人坐在里头,也是略显拥挤,好在慈恩寺就在长安城内,路途不算远,忍一忍便到了。
按照约定,林家母女三人和永宁侯母子三人各自从家中出发,到大慈恩寺外会合。罗氏宁可自己在寺外多等一会儿,也不愿晚到让侯夫人等自己,因此特意提前了两盏茶的功夫出发。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动,早起的小商贩已经在吆喝叫卖了,倒也不觉得清静。林景岚一路都撩着帘儿往外望,前世今生,这长安城的一草一木如今看来,竟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大慈恩寺。永宁侯府也是极重规矩的人家,约定了时辰必然不会迟到,因此罗氏母女也没有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