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嫁衣楚晔足足让绣娘们准备了一年,嫁衣没有绣花,只是纯粹烈焰般的火红色。穿在阿媛身上,衬得人俏脸如花。衣服裁剪得体不大不小,勾勒出峦峰纤腰一切都恰到好处。
八月和四月,五月,围着她,目露惊艳,纷纷称赞“姑娘真是漂亮至极!”
阿媛眉欢眼笑,照着铜镜,问八月:“晔哥哥的呢?他可有试?”
“皇上还未试呢。”八月捧出一个红色大匣子给阿媛。
打开一看,里面俨然是一件火红的新郎服。阿媛轻轻用手拂过,冰凉的云丝锦烫得她羞红了脸。
这时夏明民来报,皇上有请姑娘。
阿媛吩咐八月带上匣子,拔腿就走,四月和五月,想拦住她,换下喜服再去。却被夏明民递了个制止的眼色。
楚晔领着轩辕睿和钱大富,来到了乾元宫。
正值春季,宫内万木吐翠,百花齐放,雕梁画栋间红绸高挂,宫道两边铺满鲜花。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一队宫人正忙着把带喜字的红色宫灯,一盏盏地往屋檐下挂。见到楚晔纷纷行礼,楚晔手一挥,示意他们继续。带着二人缓缓踱步往书房走。
刚到书房门口,便遇到了小跑而来的阿媛。
轩辕睿远远地便看见一人红衣猎猎,灿若朝霞,向这边飘来。
那人神彩飞扬,眉目含笑,见了楚晔眼睛一亮,围着他转了圈,略带羞涩地问:“晔哥哥,我这身衣服可还好?”
楚晔眯了眯眼道:“好。”
钱大富轻咳一声。
来人这才发现,有外人在,瞬间羞红了脸,躲到了楚晔身后。小声说:“我不知道,还有别人。”
轩辕睿被那声“别人”,刺疼了心口,苍白着脸,唤她:“阿媛……”。
阿媛诧异:“你认得我?”,细细打量来人,如山间明月清雅出尘,为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更难得是感觉分外熟悉且亲切,她努力的搜巡自己为数的不多的记忆,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记不得了。心中不免有些酸涩,黯然道:“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了。”
轩辕睿看着一身嫁衣的阿媛,这一年来所有情绪齐涌上心头,千帆过尽,最后全都化作沉甸甸的无奈与伤心。
“我是轩辕睿,也是观福楼的玉枢,你是业国的安乐郡主轩辕云媛。之于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阿媛默念着,看着他悲伤的眼睛,如被一根丝线牵扯着,心头泛起细细地疼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可转念之间,一片空白,又全都忘记了,无话可说,无话该说,只似是对自己低语喃喃地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反复几个字却如利刃,轩辕睿捂着心口,垂目片刻,露出一个牵强笑容道:“阿媛与我道歉的话,真是听着让人难受啊。”抬眼,看见阿媛与楚晔两人牵手而立皆看着自己,一人忐忑不安,一人一脸戒备。
“阿媛,你五岁时,你外祖父将你托付与我,我便把你带在身边了。”轩辕睿目光移向阿媛,目色眷恋,温和一笑,“你人虽聪慧,可也淘气,可真算不得好带。初时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好在总算养大了。”后又话峰一转,语调晦涩:“阿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轩辕睿悲伤无奈地道:“对不起,阿媛,对不起,不小心把你弄丟了。”
阿媛犹如胸口被人击了一掌阵阵闷痛得喘不过气来,眼泪瞬间落下,急切地想要安慰他,不想看到他难过,手足无措间脱口而出:“没事,我现在很好。”
轩辕睿听到这话,脸更苍白了几分,嘴色犯青,微颤,定定地看着阿媛良久,终是开口惴惴而问:“阿媛,可愿随我回去?”
“不回!”楚晔攥紧阿媛的手,“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亲了。”
轩辕睿像是没听到楚晔的话,只直直地看着阿媛,等着答案。
不出意外,阿媛摇了摇头。
现在的自己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又怎会随自己而去呢?轩辕睿身形微晃,抬眼望去,漫天的红色喜绸,铺天盖地而来,在灼灼春日下,如烈焰,灼伤了他的眼,凉透了他的心。
轩辕睿的阿媛真的丢了,不仅人丢了,心也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公子,且随大公子回去吧。”钱大富开口对着阿媛说。
楚晔眉目冷然,“放肆,阿媛不愿,谁也强求不得!”
钱大富还想再说:“公子他……”。
“钱大富……”轩辕睿拦住,不欲他多言。
“阿媛”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阿媛,“这是乌兰根,秋菊探出你可能是因为服了乌兰而失忆,所以备了。”轩辕睿钩唇一笑,一双丹凤眼光华流转,犹如夜间乍然盛开的幽幽昙花,带着蛊惑说:“阿媛,吃了它便会什么都想起来了。”
楚晔越过阿媛伸手去接,轩辕睿转手一挥,瓶子落入阿媛怀中,“这是给阿媛的。”复又嘲讽一笑,“嗯?楚皇,不想让阿媛恢复记忆?”
楚晔黑着脸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