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痉挛,完全睡不着。晚饭吃的一点东西,早就没了,胃里空空的,痉挛起来更是难受。
黎里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输ye室里有八九个人,有几个像他一样,孤身一人打吊瓶;有两三个有家人陪同的,有的小声跟家人聊天,有的闭着眼睛休息。黎里突然就想家了,小时候生病,打吊瓶总是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他。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有点脆弱,特别是经历过这样倒霉的一天。
黎里正发着呆,张凛却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
黎里见张凛去而复返,有些吃惊。
张凛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打开袋子,端出一个塑料小碗,说:“喝点粥。”塑料小碗里是青菜瘦rou粥,清淡爽口,正适合黎里吃。
原来张凛是出去帮他买宵夜,黎里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惶恐。
“张先生,太麻烦你了,现在这么晚,会影响你休息的。”
张凛却不理他,也不说自己要回去,直接打开碗盖,拿出小勺递给黎里,示意他快吃。黎里想说我自己吃就行,你快回去吧。然而他一手扎着针,根本腾不出手拿碗。张凛自然知道,只是端着那碗不动。黎里知道他是好意,只好一口一口吃起粥来。
黎里还是第一次离张凛如此之近,几乎就是面对面。一旦意识到这点,黎里突然紧张得不行,舀粥的手都有点抖了。
张凛见状还问他:“非常难受?需要我喂你吗?”
黎里惊得连连摇头,脸热得不行。
不知是药还是热粥的作用,黎里立刻就觉得好多了。肚子饱了,人也舒服许多,赶紧又跟张凛说:“张先生,你先回去吧,我真的好多了。”
吊瓶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打完,那时都几点了,张先生该多累。
张凛依然不理会他,自己收拾了碗勺,拿到外面垃圾桶扔了。随后又进来坐下,一副不走的架势。
黎里心里感动得不行,又愧疚得不行,连连说:“我真的好多了,等下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实在太晚了。”
张凛看看他,起身脱下身上的毛呢外套,盖在黎里身上,说:“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厚厚的毛呢外套上,还带着张凛的体温,甚至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男士香水味道。黎里“刷”地一下,血直往脑袋充,顿时什么都不能思考了。他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张凛。然而过了一小会,他想起自己盖的是张凛的外套,又赶紧睁开眼说:“我不冷,张先生你快把外套穿上。”
张凛回他:“别说话,好好休息。”
张凛的话带有命令意味,黎里也不知怎的,顿时不敢再说。他乖乖闭上眼睛,但张凛就坐在他身边,他还盖着张凛的大衣,怎么可能睡得着。他两只眼睛虽然闭着,却一直骨碌碌地转,张凛自然看见了。
过了一会,黎里听见张凛问他:“今天柏东训你了?”
黎里心里“咯噔”一下,老实回答:“是。柏制作找我有事,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是我的错。”
有的病人已经轻轻打起呼来,张凛弯腰凑近黎里,压低声音说:“柏东个性向来如此,不给任何人面子。就算是林恬,录唱片时照样被他训得流眼泪。”林恬现在可以说是国内乐坛的天后之一了,张凛举出这个例子,大概是想安慰黎里。黎里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吃惊得睁开眼睛看他。
“你明白你的问题在哪吗?”张凛严肃地问。
黎里看着老板那张严肃的帅脸,老实回答道:“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不够认真吧,不想着提高歌唱功力,却跑去做兼职。”
“因为你在给自己留退路。”张凛说,“还没真正踏入这个圈子,却已经在想不红的话该怎么办。你不自信,因为不自信,所以没有安全感,浪费时间在预留后路。”
黎里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刻的感觉。就好像最自卑的弱点,一下被揭开了遮羞布,袒露在人前。
你不自信。
张凛说完这番话,就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除了药水味,还充斥着难言的羞惭。
黎里想,是因为很明显吗,张凛一下就揪出了他内心最大的弱点。他不敢去看张凛,他很羞愧,很尴尬,又很惊慌。
“我见了你两次面,就决定要把你签下。这样的机遇,正常人应该是强烈提升了自信心。不过在你身上,我看不出来。”张凛说。
黎里想把自己埋进张凛的大衣里。
“你长得很好看,又会唱歌,会作曲。你拥有这些,已经超过了这圈子一大半的人了。”
“超过了一大半的人”——听到这句话,黎里眼眶一热,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被人这么肯定,似乎还是第一次。
张凛说了这许多话,察觉黎里情绪的变化,停了下来。
黎里闷闷地说:“我、我是个很普通的人。”
我是个很普通的人。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黎里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他的秘密,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