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俱疲。
李瑄城没什么心思应付穆修白,只让凛冬好好看着。凛冬自穆修白两次自杀,看得越发上心,没有让穆修白再有动手的机会。穆修白身上的伤除了自己新下的手之外,有些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他身后的伤是最重的,所以每次吃东西都不敢让他吃多。但是他又饿,饿起来就会哭闹,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过来抱着人的腿讨好。
凛冬不懂得怎么应对疯子,对着穆修白也是一张冷脸。穆修白虽说疯着,却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李瑄城一进屋看他,他就跑去讨好李瑄城。
李瑄城在案前坐下,将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蹭的人往席上摆正了坐姿,道:“你倒是活得无忧无虑。我都快被这些破事搞死了。”
穆修白自然听不懂,他的身体好起来了不少,但是因为吃得少,依旧很瘦。李瑄城叫厨房送来了一碗银耳羹,穆修白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发出一些不甚文雅的声响。
但是总算是在一旁专心吃东西了。
李瑄城道:“你的殿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陛下对尹天禄的信任太盛,不做些铺垫也动不得。我救了你出来,只好叫人背了黑锅……你原本是躲在皇后那儿?”
穆修白的依旧喝着银耳羹,但是声响却小了。
李瑄城扭头看他。穆修白把没有喝完的羹放在了案上,然后双手捂住了脸,弓起了身体,不动了。
李瑄城知道他也许是到了不疯的时段,以往穆修白神智清醒时都是在半夜,这次倒有些反常。
李瑄城便伸出手去扶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人扳直了身体。那具瘦削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李瑄城示意凛冬磨墨,自己拿手抚了抚人的脊背,道:“别哭。”
别哭。穆修白听了这句话,仿佛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李瑄城道:“……你没事给自己两刀,嫌我这些天事情还不够多?”
穆修白抬起头来,用力地摇了摇头。
李瑄城看着穆修白挂了泪珠的面颊,觉得真可怜啊,好可怜。为什么每个人都活得如此卑贱而艰辛?
李瑄城道:“我快活不下去的时候可没有人来救我。你要死我不会拦你,但我是大夫,你在我面前死了只能算我头上。你死多少次我只好救多少次。”
“我记得你很感谢我。你以后死在哪里我都不会拦你,你好歹报个恩,别在我这死了,成么,穆修白?”
穆修白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垂下眼睑,自己拿过毛笔,在铺好的纸上慢慢地写,报复似的,力透纸背。
【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也许是因为白日不会让人联想到太晦暗的东西。
穆修白心道,但是连我也不知道下一秒的自己会不会活不下去。
这已经是穆修白神智最清醒的一天了,他清醒的时间极短,他觉得自己急需一个拥抱,是个陌生人的也可以。眼前来说,他突然就有强烈的欲望想扑到那个怀里,但是他不敢,他在心里极度地克制着这个想法,虽然李瑄城是个那么温和的人,起码表面上是,他觉得李瑄城也许已经十分嫌恶他了。
李瑄城得了穆修白的承诺,好歹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说话算数。
江烟进了京。李瑄城完全没有想到。他得知京中事变时迁怒江烟,让浅夏将他扔到了镜寒洞里冷静脑子。镜寒洞是极寒,与语谰池的温热全然不同,且此寒伤人筋骨,平时只是存放一些特殊药材。
若是凛冬在,李瑄城是不敢扔江烟进去的。凛冬说一不二,江烟在里面怎么撒泼撒娇都别想出来。他知道浅夏八成会熬不过江烟的哀求放江烟出来,但是放人来京师就荒谬了些。
江烟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就道:“李瑄城你先别怒!”
李瑄城淡淡道:“我先听你怎么说。”
江烟大口大口地喘着:“我……不,绮春……”
李瑄城站起来道:“你说什么?快往下说!”
“绮春满身是血……”
李瑄城眉头一皱,却没有再催,只是拿了茶碗给江烟倒了一杯茶。
江烟摆摆手继续道:“他说小、小太监死了,太、太子没死……喻朝河去、去护送……”
最后一句:“江烟知错了……求你看在喻朝河帮忙了的份上不要责怪我了。”神情很是委屈。
李瑄城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不紧不慢道:“喻朝河是看在谁的面上帮忙?是我么,还是太子?”
江烟急道:“李瑄城!他帮你了是事实!”
李瑄城把茶碗一摔道:“我就不该回去向他要回你。是你说的我的身份吧?你和喻朝河关系好得很么!?”
江烟见茶碗在地上一炸开,赶紧跳到一边,嘴上就告饶:“李瑄城我都认错了!”
……
喻朝河此人李瑄城并不太了解,仅仅凭借见过的几面觉得并不是一个和善之人。若论可靠,但愿如此罢。
江烟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