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寒暄一番,都让我很感动。
69.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用来形容我现在的状况,真的是不能更合适了。
晚上我在寝室复习四级的时候,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我跟我妈联系不多,一是因为我不想浪费电话费,二是因为我跟她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我妈这通电话的大意是我那个败家爹让厂子开除了,现在从一个有收入混蛋变成了一个零收入混蛋,家里开销缩减,因此给我的那份生活费也要缩减——从800元每月降到500元每月。
这真是一个噩耗,尤其是对我这种好吃懒做而且现在的生活费已经接近赤字的人来讲。
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去打工,但可能我基因里天生就带着我爹的懒散,所以一直得过且过地熬过一天算一天。但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如果我再这样下去,就算不饿死,也要生病。
我心情很不好。
我们寝室里充满了土豪的味道,这让我更加别扭,于是我起身披了件外套,拿着手机跑到楼道里坐着。
我们寝室在八楼,所以楼梯这里几乎没有人,我坐在这里也能安静地想一下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到了我这个地步,如果再不规划一下生活,那就真没救了。
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得益于我那个败家爹和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骂的娘,我对自己的人生从未抱有过任何美好的期望。对于我而言,能活着似乎就是一件不错的事了,想活得好一些的话,离我爹妈远点就好了。
说出这样的话,显得我是个特别不孝顺的人,事实也是,我确实算不上是个孝子。
可我爹妈那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尽孝。
说起来,我爸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表人才了。他十几岁去当兵,二十岁出头退伍回了老家,在工厂里找了个活谋生。
我妈生在书香世家,我姥爷是远近闻名的高中校长,是家喻户晓的知识分子,风光得狠。
我妈在家里行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打小就受了不少夹层气,姥姥姥爷对她也不是特别关注。不过,毕竟家世在那里摆着,也不是随便什么毛头小子都能娶到的。
我爸也算是得了便宜,经人介绍跟我妈就好上了。
后来俩人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我爸的恶习慢慢地就开始显现出来,抽烟、喝酒、赌博、打老婆,样样Jing通。
我妈就一直忍着。
其实我爸也不是一直对我妈不好,平常他都很疼我妈,简直要把我妈捧上天。但是一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就开始喝酒,喝了酒要是我妈说他几句,他就开始生气发飙撒酒疯。
我妈怎么敌得过一个当过兵、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所以她次次都被打得身上青肿。
我小时候也没少挨打,不过后来初高中都上寄宿,周末在家也尽量不跟他起冲突,所以好了许多。
很多人劝我妈离婚,我也想她离婚,但她一直没有提这个事情。
我姥爷知道我爸是什么德行,但他思想保守固话,墨守成规,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妈离婚。
所以这么多年,我妈一直都只能受着。
以前我也心疼我妈,后来我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妈好面子,她觉得为人师长,离婚就是错误典范,不能那么做。她又觉得我爸平时对她又很好,没得因为点皮rou之苦就要离婚,日子还是要过的。
我瞧不起我爸。
我不知道该心疼我妈还是该唾弃她。
所以,我宁愿离他们远远的。
70.
我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即使如此,每每思及这样的父母,我仍觉得悲从中来,不知不觉就落了泪。
楼道里并不暖和,我坐在瓷砖上更是冰凉刺骨,但这里再冷,我觉得也不会比我心情更冷了。
然而日子还是要过,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好不容易离那两个人远了些,我不想因为要没饭吃了就垂头丧气的回去。
我知道学校里最近开了两家店,一家是在餐厅旁边的nai茶甜点店,另一家则是在我们宿舍楼旁边的水果副食店,这两家店新开,还是试营业阶段,正在招人,明天我想去碰碰运气。
想着,我吸了吸鼻子。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我抬头看着昏黄的灯光,叹了口气,又强行灌了一碗鸡汤给自己:即便生活是一团黑暗,也总会有光将它照亮。
正这么想着,我听到有脚步声。
我愣了一下,慌忙起身要走,披在身上的外套却因此掉在了地上。
等我将衣服捡起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陈啸辰正站在楼道中间。
他看着我,似乎是在问“怎么了”,表情比平时柔和很多。
我扯了个笑容,问道:“你怎么走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