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出门,目光转向外面时,意外地瞧见了谢怀轩。他今日穿了件宽袖竹叶青的直裰,戴青玉冠,原来谢卢氏母女进来说话时,他就等在门外。她不觉笑了,文珏这小丫头今日可要羞喜交加,开心坏了。
她看过去时,他微笑着朝她拱手行了一礼,她福身还了一礼。一旁门子牵过马来,他便上马随牛车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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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周与卢筱到了宣德门前便分开而行,皇上在集英殿赐宴群臣。卢筱则乘着轿子去后苑,皇后在宝慈殿设宴。
沿着殿廊一路行去,两旁的梁柱上挂着各种用花草装饰的粽子,垂下彩色丝绦。到了集英殿附近,就见两旁的殿廊里立着数十个金瓶,瓶中插满蜀葵、石榴花、萱花、栀子花,花色娇艳缤纷,香气扑鼻。遥遥看去,正殿中央用粽子搭成了楼阁亭台、车船之形,以供观赏。
文成周进了偏殿,里面已经有十数位大臣等在殿内,见他入内,便过来互相见礼寒暄。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十数位大臣,这些都是够资格入宫与宴的,其余百官都候在宣德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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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炀与孟赟孟裴到了宫城前,见门前已经排了长长两列,都是在此等候皇上赐粽赐酒的。
三人下了马,孟炀大步走在前面,孟赟与孟裴在其后数十步。百官纷纷拜礼,口诵王爷千岁世子二公子万福金安。父子三人郑重回礼,之后从宣德门左侧稍矮的券门进入。
孟赟瞧着前面父王的背影,不无嘲讽地问道:“寒食那日赏花你倒是不来,今日这种群臣集会的赐宴,你倒是会有兴致?”
孟裴浅笑道:“偶尔也得来拜见一下长辈,不然皇祖母怕是要忘了我,以为端王府里只有你这么个孙儿了。”
孟赟呵地笑了一声:“孝敬长辈靠的是逢年过节偶尔来拜见一次么?”
孟裴道:“我也只求皇祖母还能记得我就行,孝敬一事,就要靠大哥了。”
集英殿内诸大臣远远瞧见孟炀过来,便都迎出去拜礼,其中自有眼尖腿长跑得快的,一直迎到孟炀面前十来步才停下拜礼问安,也有那反应慢跑得慢的,跟在后面一一拜下。文成周不疾不徐地走在诸大臣最后,拜下行礼。
孟炀笑着回礼道:“诸位大人请起。”
众大臣一一起身,跟在孟炀身后回到集英殿中,围着这位王爷嘘寒问暖。
孟炀微笑着回应,目光在殿中转了一圈,却朝站在一旁的文成周走去。文成周见他过来,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王爷万安。”
孟炀伸手虚扶,笑道:“文相公不用多礼,佳节里说话便随意些吧。”
孟赟孟裴亦上前见礼,文成周点了点头,接着就看也不看他们两个。
孟炀见他眼中微露疲乏之色,便关切地道:“文相公瞧着气色不甚好,是太过忧心国事了吗?”
文成周淡然道:“王爷误会了,只因昨夜府中有蚊蚋sao扰,所以没睡好罢了。”
孟裴略感尴尬,目光望向一旁。
孟炀讶然笑道:“想不到小小蚊蚋也能扰得一国之相整夜难眠,文相公不曾燃艾么?”
文成周看了孟裴一眼:“燃艾苦烟熏,挂帐不胜防,也只有亲自动手打了才有效。”
闻言孟裴一怔,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看向文成周,她昨晚挨打了吗?
毫不知情的孟炀哈哈大笑起来:“文相公真是个爽直痛快之人,我也不喜燃艾,这几日为防百虫,府中烟气熏熏,实在比被蚊蚋咬了还难忍。”
文成周淡淡地笑了笑:“打完就太平了。”
孟裴垂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禁攥紧,是他害得她挨打!他定定望着文成周,想说这都是我的错,她本不愿出来,是被我硬逼出来的,你为何要打她?他想问她伤得重不重?她是不是想哭却强忍着不肯哭?可是此时此地却偏偏一句话都不能问出口!
文成周瞥了他一眼,将其脸上神情尽收眼底,之后就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正逢内侍大声报皇上驾临,大殿内诸人便各自按品级依序肃立,接着行跪拜大礼。
皇上今日在集英殿赐宴诸阁、宰执、亲王。孟赟与孟裴即使是王爷嫡子,也够不上资格在殿中饮宴,行完礼后就退出大殿,往后苑去见皇后与太后了。
孟裴一路沉默着,心中却如煎如沸,真想不顾一切,立时飞奔出宫,赶到她身边去,看她伤得如何,给她安慰。可他也清楚,正是他前几晚的任性之举害了她。文成周的态度很明确,所谓打完就太平,只有他不再与她私下见面,她才能太平。
孟赟与孟裴说了几句都不见他搭理,想起文成周方才对他们俩的冷遇,不由嘲讽道:“文相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冰山丞相。二弟,你若是想要叫他岳父,还得三思啊。”
孟裴眸中寒光一闪,冷冷瞥了孟赟一眼。
孟赟挑眉望着他:“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晚上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吗?”
他笑了笑:“我就没看出来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的,要容貌没容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