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那些记忆像是被凭空斩断了一般,秦音对他说,不若我们从新来过,自此之后,他对秦音的记忆,好像就只停留在襄阳城,汉水畔相遇了。
展昭将蜜饯海棠递给秦音,指尖相错间,他感觉到了秦音指腹间薄薄的茧。
这个场景也是有些熟悉的。
那时候的秦音好像也是一身红衣,额间的花细很是Jing致,声音软软的,像是含了蜜一般。
展昭微微皱眉,再之后的事情,他便想不起来了。
秦音捧着纸袋,一边走,一边吃。
展昭就与她并肩而行。
轻风吹起秦音鬓角的发丝,她好看的眉眼里有着淡淡的感伤。
她捏起一块蜜饯,递到展昭唇边。
蜜饯是晶莹剔透的,她的手指白白细细的,相得益彰。
展昭犹豫了一瞬,接过了蜜饯,然后就看到,她眸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秦音转身,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回到开封府,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中午饭也没有出来吃。
展昭很想问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想起她那双倔强的眸子,便什么也问不出口。
与秦音相处两月有余,展昭多少也了解一些秦音的性格。
为人爽朗不拘小节,是一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依然能够开朗大笑的人。
而如今,秦音把她自己关在那一方小天地中,旁人进不去,她也无法出来。
展昭看着那紧闭的门窗,握了握巨阙。
此时已经到了夜里,月色透过梧桐树的枝叶,照在门窗上,行成斑驳的白。
展昭叩响了门,轻声道:“子规。”
屋里好久都没有回音。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秦音的声音:“展昭,我累了。”
她的话带着无边的落寞,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帆船,于重重迷雾中起伏不定。
展昭的心口一下子就揪疼起来,呼吸开始慌乱起来。
他想进去抱抱那个看似坚强的小姑娘。
展昭握紧了巨阙剑,叩门道:“子规,展某在外面。”
“你饿不饿?展某带你去吃东西?”
展昭看向桌子,那里摆着一坛陈酒,是中午的时候他买回来的。
秦音是一个颇为爱喝酒的人,喝完酒之后脸色红红的,眉眼里带着些醉意,慵懒的目光悠悠的,没得让人心跳加速。
“展某买了酒,你还想吃什么?”
屋内的秦音,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床上的纱幔。
展昭给她买的蜜饯海棠已经被她吃完了,只剩下一个纸袋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
蜜饯海棠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吃了还想吃。
就像展昭一样,让她舍不得,搁不下。
人总是得寸进尺。
她原本只想要展昭抱抱她,现在她却想要永远与展昭在一起。
看日升日暮,听chao起chao落。
展昭的声音太温柔,展昭的目光也太温柔,一旦沦陷了,便再也无法出来了。
可是她还是想要去沦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一辈子太长,她能争的只有朝夕。
“我...”
秦音眼神一暗,道:“我想喝酒,有酒吗?”
“有,展昭中午便买来了。”
展昭回答的很快。
秦音闭上眼。
展昭从来是一个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的人。
就像那时候,她和展昭一起出行任务。
雪山上,寒风冷冽,她纵马在雪上飞奔,鬓发结成霜。
到了夜里,在客栈中住下。
第二日清晨,展昭叩响她的房门,给她送来一张狐皮大氅。
还将她落在厅里的酒壶灌满了酒。
展昭是不喜欢她喝酒的,每每她与展昭对饮时,展昭的眉头都是紧紧皱着。
展昭不喜欢她很多事情。
比如不喜欢她艳丽的装扮,不喜欢眉间的花细,也不喜欢她满头的珠翠,但到了繁华集市,展昭还是会给她买上一两支Jing致的珠钗,两身艳丽的衣裳。
展昭从未说过喜欢她,但自始至终,展昭都是包容着她的。
秦音睫毛微颤,继续道:“我想吃蜜饯海棠。”
“好。”
展昭道:“展某去给你买,你在这等我。”
接着便是展昭施展轻功离去的声音。
秦音打开了门,那抹红色已经消失在夜空。
秦音低下眉,瞧见了桌上展昭买好的酒。
月色下,秦音目光清冷。
她定定地看了桌上一会儿,而后一手拎起坛子,仰头喝了下去。
倒出来的酒水shi了她的脸颊与鬓发,她却全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