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贤王一开始要装模作样地谢他,原来是谢这个。殷长焕脑子转得比他快,方才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才会忽然就说到江南水兵的事。
那一小支兵力,估计只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而贤王大部分兵力在城外等候,此刻才是真正的里应外合,收入囊中。
荀未皱起眉,且不说贤王为何要特意抹他一身黑,就是这计划,也不太可能是贤王想出来的,以他对贤王的了解,估计后者会更喜欢在江南把兵练好了,重新跟殷长焕打一场。
今日这事,明里是时隔多年的皇位相争,暗里恐怕还有别的势力Cao纵。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又听贤王道:“本王陆兵练得更好,皇兄要不要看一看?”
殷长焕却不回答,只眯起眼盯着他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今日此事,可与西北有关?”
此言一出,荀未恍然大悟,方才还在想是什么势力,皇帝一点拨他就想明白了——贤王找他相助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可能这么有把握,难道说,居然到了勾结外族的地步?
殷长焕实则是在问贤王,前些日子边境图纸泄露事件,是否是他所为。
他也真是淡定,别人都逼到门口来了,坐下龙椅都要保不住了,他还能想些这个。
贤王皱眉道:“你什么意思?西北待本王接手,自会去踏平,便用不着皇兄Cao心了。”
荀未心里小小地无奈了一把,朝堂上人说话语下不说暗藏杀机,至少也有三分深意,就他看过的人来说,殷长焕尤甚,还要再加个那日碰到的面具人,言简意赅,却又没有遗漏,唯一的问题是总要求别人把智力水平提升到同等水平才能沟通,否则就像贤王这样,鸡同鸭讲。
不过至少从语气中推断,贤王竟然也不是那个埋伏下的jian细。那还有谁可以怀疑?
贤王似乎没了耐心,他也不再学别人不怀好意的笑了,指着荀未,竟难得肃容道:“他当日选了你,今日为何就不能选我?若非如此,当日我怎会输给你?皇兄……我还叫你一声皇兄,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他话音方落,便听殿外一阵山呼海喊,守宫门将士寡不敌众,片刻就涌入一群兵甲之士,将殿内众人团团包围住。
贤王站在正中央道:“太傅大人,还是过来吧,免得待会误伤了您。”
荀未:“……”怎么回事,担忧的眼神假到不忍直视啊殿下!
他没心情再编排贤王,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预料,得赶紧像个解决办法才行。他养的那队人呢?关键时候不见踪影,养兵千日,一时都没用到啊!
荀未站在原地没动,但也没表态说是皇帝这一边的,被包围的群臣瞪完了贤王瞪荀未,他都不敢去看殷长焕的表情。
但那人似乎依旧很平静,在新年伊始的时候突逢灾变,被亲人和重臣联手背叛,都没能打破他的平静。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困下,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若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此刻怕是要拜服说一句:“这就是帝王威仪,九五之尊啊!”
但荀未忽然感到不对劲,他见过殷长焕的平静,也见过他的失控,眼前这一种情况,不是他故作平静,而是……真的运筹帷幄!
没有人发出命令,兵士忽然齐齐跪下,铁甲摩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似乎可以感到那些薄而坚硬的铁片在雪夜沾染上的丝丝入骨寒气,殿内众人同时感到了一种震惊,并非为这浩大声势,而是话语的内容——
他们跪下齐道:“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只在瞬息间,局面就扭转了。不,应该说,局,一直都没有在贤王手上过。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等到回过神来时,贤王已被围在中央,气愤地破口大骂。群臣跪了一片,呼喊万岁。他还愣怔地站在殷长焕背后。
有两个兵士压住他的肩膀,命他跪下。身上铁甲一靠近就一阵寒气袭来。
荀未感觉膝盖骤然磕在琉璃砖坚硬的表面上,一阵裂痛,方知刚刚雪地上一跪那实在什么都不算。
他身子歪斜了一下,很快被押着的兵士强行压制。荀未抬头看去,那人一身赤红笼罩在暖黄的光晕中,却是阵阵冷意。
帝王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背叛他的臣子:“临之以突变,观其行事……”他眯起眼睛,低声道,“看来……太傅所言,果然非虚。”
荀未怔忪间想道,没猜错,果真是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第17章 宫宴(五)
这的确是一场鸿门宴,荀未想,不只是贤王,也是他的。
他不再抬头盯着皇帝,反正再盯也没什么用,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亏他之前,那可是真担心啊。
有口不能言,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贤王再怎么能打,也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哪能跟历经沙场的兵士比,何况,人数上就已经差太多了。当下就被好几个人按在地上,彻底不装什么智谋系了,开始生气地大喊大叫起来。
荀未在一旁安安静静跪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