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的念。冷不防被前面赶马的大爷嗖的一鞭子打在身边的木板上,他吓得一抬头,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惹得一车的人都嘻嘻的笑,他见大叔是跟他开玩笑,也瞬间松了表情,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笑的对面的姑娘一下子红了脸。
“小伙子,别瞎琢磨了,你不是要去铁一局那个部队修铁路的驻扎点吗?咱老绍天天走这条线送菜送rou,给你错不了!”赶车的大叔也转过脸笑他。
“那是那是,绍叔。这不来采访的吗,我这再学习学习。”
“小伙子看着不大啊,这么早工作了?”
“大学考的早。”
那时18岁大学毕业的顾道尘确实怎么看都年轻。不同往日,彼时大学入校还不严格,各校单独招考,文科类专业就考个文科,顾道尘虽说只会晃个笔杆子,也晃晃悠悠十四岁就进了大学。家族虽说是汉八旗正黄旗后裔,可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自己上一辈逃难的时候连几串琥珀也没带走。什么明代的釉下彩,汉朝的香炉,南海的红珊瑚,六扇的琉璃屏风。全部被爷爷砸的砸扔的扔,说是就算毁了也不能留给鬼子。举家逃到西安,这一支就衰落了,父亲那一辈又不争气,爱赌钱,输光了直接拿裤腰带梁上一挂,死了。本来就是顾家一家逃难到的西安。老子死了,老娘少nainai做惯了更不会养活人。顾道尘心思一转,把老娘寄存给舅舅。干脆就跑去上大学,毕业了包分配还能挣点钱给老娘养老。结果一考还就考上了。毕业之后分配到西北人民日报,老编辑也胆大,第一个月就把几个小年轻人派了出去。拍拍肩,就把采访兰新线铁路建设的重任派了。那个时候谁不豪气冲天,顾道尘胸脯一拍,“李主任!我去最远的!”祁连山,多金戈铁马的地方。任脚下风云变幻我自亘古无言……就这么臆想着就把自己给卖了。结果两天一夜的罐子车,下车徒步走了一天才搭到这辆牛车,这晃悠还得再晃悠一天,愣是把一个大小伙子晃得两眼冒星嘴唇乌青,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老王的诡笑猫腻在什么地方。
但祁连山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用句俗点的比喻,他顾道尘住过承德,去过霸上草原。可却在中国的大西北,才真见识了什么叫“风吹草低见牛羊”。
牛车晃了一天,才堪堪看见几个帐篷。应该就是铁路兵的驻地了。这个时候的铁路兵,那都是部队大转业集体转业过来的。素质都不错,驻地还是规规矩矩的按战时的规格来。一局派了个朝鲜战场上的英雄团长接待他。姜团长看着和和气气的,可拔枪要扫天上那只鹰的左眼,那绝对伤不着右眼。
这是部队,是兰新线施工点,走出去一里路就看不见人的地方。所以当顾道尘听说姜团长要给他安排独立帐篷和警卫兵的时候,特别纳闷。
“小顾你是客,不好跟我们挤通铺。”姜团长看他迷惑。
“那也不用安排人给我站岗守夜嘛。”
“咳,虽然说是现在抗日也赢了解放战争也打了。但这里跟别的地方还是不一样。我们本身就征用了藏民的牧场,现在一些邪教喇嘛又鼓吹杀掉汉人就能积福。晚上我都不让这些子兵单独出去。”
顾道尘听的新鲜,心里却一惊。
这路,还真是只有铁道兵才能修。
“那不有个帐篷半空?姜团您别跟让我搞的太特殊。”顾道尘本来是想不要麻烦别人,可没想此话一出,对方有些支吾。
“那个啊,那个,哎,那个是苏和修苏工的帐篷。他不太喜欢跟别人来往。”
“哎?”顾道尘有点讶异,这草原深处的大西北,见个人都亲的和什么一样,竟然还有不愿意和人来往的?
还没等他再去问,身后传来一个没听过的声音,不同于这些铁道兵各方方言,是一个标准的京腔儿。
“姜团,您找我有事?”
这声音竟是能勾着人转身。身后是一个身形偏瘦的青年,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气质出挑,一身工装在身也硬是给穿出了线条。头发软软的被安全帽压趴在了脑袋上,声音的主人正用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头发。眼睛上挑,但不是凤眸,要干净舒服许多。
顾道尘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乖乖”。文人的酸腐气一下冒了出来,看见这种人,总能让那些子唐诗宋词,楚辞汉赋里的的句子全都活过来。和修和修,好一个谦和内敛的人,修眉润目,清古天成。
顾苏番外第二章 (1649字)
几天后顾道尘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苏和修“不爱搭理人”。苏工不是闷葫芦,有人跟他讲话他会回答,跟铁道兵做技术指导定点爆破的时候也非常健谈。但是苏工的话题仅仅止步于“日常生活”和“工作需要”。再往下,就不谈了。
顾道尘如愿以偿的住进了苏工的帐篷里,这样局里也不用再多派一个警卫。苏工没说什么,可顾道尘能看得出些许不乐意。直到后来他去问了姜团才知道。苏父算是开国元勋,可投共之前是个国民党的团长,因此建国后没有重用也没有舍弃。苏和修是华大毕业高材生,本来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