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封信给威尔舅舅,告诉他今晚我不去了。”
爱妮睁圆眼睛。“就,这样?那还有礼服……”
“先搁着,不管它。”玛瑞莎不想再多说话,径直回卧室躺着去了。
柏林的拜访非常准时,餐桌上的盘子才刚刚撤下。玛瑞莎穿着一件家常便服,靠在天鹅绒垫子上等他。她翘起腿,轻轻的晃着。柏林走进小客厅时,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脚踝,在心里暗暗确认,女主这仅是一个习惯性的、慵懒随意的动作,并无引诱之意。
玛瑞莎站起来迎接他,以示礼貌。柏林向她行礼,然后就开始继续昨天的事。
她领他去阁楼,询问他的进展,他回答:
“事实上我大部分资料已经看完了,就在昨天。我为凯摩尔先生在古魔文方面的成就感到惊讶,他的推测绝大部分都极为Jing准。而她的弟子,lun巴底小姐,你对那些古代文字的理解甚至更为……技高一筹。”
“这算您作为专家给出的结论吗?”她忍不住嫣然一笑,心里不由得充满喜悦。
“专家?”柏林无意识露出个古怪的嘲讽表情。“算是……吧。”
在阁楼里,他一边翻阅文档,一边给玛瑞莎指出她行文某些不当之处。“不,不,这个词也是……而这个地名是……”
“请问,”玛瑞莎眼里有一丝疑惑,“您怎么能肯定这些?我的意思是,有些东西单靠推理是无法证明的。”
“因为我读过的东西更多,所以我确定。”柏林狡猾的回答。他认为,眼下还不是揭秘的好时机。
他的语气充满自信。玛瑞莎情不自禁想起了凯摩尔。老师从不强迫她接受他的观点,但她宁可相信他。“任何人都会犯错。”只有这句话,凯摩尔用了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
哎,她到底在想什么。一瞬间,玛瑞莎嘲笑起自己的心不在焉来。
征得她的同意后,柏林开始从她的文件中摘抄资料。究竟,这个年代没照相机,好记心不如烂笔头;而他需要抓好某些重点,之后还需要跟路希分享一二。
接着,柏林便要告辞了。
“lun巴底小姐,不好意思,因为今晚要参加lun巴底公馆的舞会,所以我得赶回去准备。”
当然,柏林的主要目的是打算过去和路希商讨一下对策,只是不便宣之于口。他还解释,他已经将全部文件都翻阅了一遍,仅摘录了些基本内容,并且恳请,接下来几天,他能在玛瑞莎认为适合的时间里来这儿继续交流。
玛瑞莎竟然同意了,她很乐意有人与她一道分享这些研究。只是,她听说他要去参加威尔的舞会时,着实大吃一惊。
“你说的是……lun巴的公馆的舞会?”
“对,威尔康姆·lun巴底先生邀请了我。你也会参加吧,lun巴底小姐?”柏林顺口一提。
他的心情还真轻松,玛瑞莎心中默默感叹一句。她迅速回答:“噢,我想是的。”
比起过去许多年里,近来,lun巴底公馆的舞会正在变得充斥更多政治元素。从前,在皮埃蒙特家族的强势统治时期,lun巴底公馆也开舞会,但一贯小心翼翼,只邀请不会使皮埃蒙特产生敌意的客人。而在众望所归的威尔康姆·lun巴底带着他的家族重新占领一半市政厅后,向来只用作娱乐的舞会又开始发挥了某些新的社交功能。
所以,当玛瑞莎走进宴会厅时,对某位表情严肃、与她的男伴小声交谈的“lun巴底小姐”毫不在意,而她的男伴同样一脸庄重。
与她的母亲不同,其实,玛瑞莎从没真正感觉过自己是lun巴底家族的一员。
她的母亲在家族成员包围中生活到十九岁才离开欧弗里德;而玛瑞莎十六岁以前只在城里待过短短三个月。她的母亲回到欧弗里德后,一度在威尔的鼓励下积极参加家族事务;而玛瑞莎耽于自己的研究、疏远着威尔以外的家族成员。
玛瑞莎倒是认识几位家族中颇有地位的人物,但仅仅“认识”而已。甚至威尔舅舅,也不过在近几年才明显表示,希望她多与家族成员交往。
她有点高傲,对玛瑞莎稍有了解的lun巴底们向来这样评价。玛瑞莎的母亲也是一位高傲的女性,但她对于欧弗里德的名门权贵来说是熟悉而普通的。所以,评价往往是这样——
“玛瑞莎的确很漂亮,但她在吸引人的同时又让人觉得她难以接近。”威尔的一位堂侄坦白的说。至于几位挑剔惯了的、冠以lun巴底姓氏的女士就毫不客气了。“她简直是古怪。”“一个孤僻的孩子。”
尽管玛瑞莎大部分时候不太在意外界评论,但为了使威尔舅舅放心,她一直尽可能与欧弗里德的名门权贵“处好关系”。过去几年的努力颇见成效,玛瑞莎现在至少可以举止优雅的融入这个舞会,与热情邀请她的男士翩翩起舞。
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威尔舅舅。
她发自内心想与之亲近的,只有他。曾经还有她挚爱的母亲与凯摩尔老师,但他们都不在了,永远离开她了。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