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居然这么直接,在片刻的迟钝后谢苓笑道,“既然你家公子那么能算,让他去算算吧。”
沈向笑而不语。
有过了几日,已是五月初三。
百尺山头日欲斜。
谢苓忙完一天的事,正在门前帮着卫石扫地,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陆京。
这是一个贵客但不算稀客。上巳节后,陆京每逢他自己的休沐时,都会来吴山转一圈,然后上白马观尝一下裴修的手艺。不过,这段时间,陆京倒是少来了。谢苓觉得生活中少了一些什么的,但是很快就适应了。
陆京算的上是谢苓想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但是几次短暂的交谈后,陆京和谢苓却惊讶的发现两人形成了一种惊人的默契,经常话说一半互相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几次下来,反倒是不太有更多的接触了。
“你今日来做些什么?可都是哺时了。”谢苓和卫石把院子扫的差不多干净,卫石把扫具拿一边去了。
陆京慢慢走近,笑道:“也有你猜不到的事?”
“我能猜很多事,猜不猜对的那就是另说了。我猜,你还是来蹭饭的,不过,你现在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陆京摇了摇头,说道:“你猜对了。不过我明日有空,应该说是这段时间都有空,所以借住道观一天。”
“这?”
“我被调换到其他职务了,恰巧,那个职务你又很熟悉。”陆京看着谢苓,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
谢苓猜了几个,陆京都否认了。陆京见谢苓方向都找错了,无奈的说道:“刘将军的参军。”
“这个位置,现在不是王……”谢苓刚想问,陆京却被卫石拖走去吃饭了,陆京想跟谢苓再多说两句,还是被卫石以再晚了就没有饭为由拒绝了。
陆京,要去任王逸之的职务了?
这什么意思?
这个变动也太快了吧,才两个月多一些。难道是王逸之出什么问题了?莫非是……
谢苓连忙甩空自己脑子里那些想法。之前给王逸之算流年的时候,虽然今年确实凶险,但是还没有性命之忧。那倒是出了什么问题?谢苓忧心忡忡,怀抱着担忧的心情,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屋内,晴凝和晴丝正偷着懒,见谢苓回来了,连忙服侍她把晚饭给吃了,然而,难以下咽。谢苓细嚼慢咽之后,洗漱干净,开始做日落前最后一件事。
哥哥让她照着他给她的那件衣服再做一件新的,谢苓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绣一只了。谢苓绣了一会儿,直绣到自己眼睛疼也没完成。晴丝见状,把蜡烛吹灭了,哄谢苓明日一定能做完了。
晚上,谢苓躺在床上,想着陆京今天跟她说的话。
陆京去做参军,是升职没错了。
但是王逸之去哪儿了呢?也很陆京一样,升职了?这似乎不可能,因为实在是太快了。降职了?也不太可能,王逸之如果没做什么错事,也不至于道降职的份上。
然而现在却一点前线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胜利,还是失败了?
谢苓前后想了十几种王逸之可能出现的情况,想得她脑袋疼。听到晴凝和晴丝平静的呼吸声,谢苓捏手捏脚的起身,出门。谢苓本想借着外面的星光,看看自己哥哥到底给王逸之写了什么。走到门外,才发现今日初三,月光是几乎不可察觉的,星空倒是漫天,但是看清纸上的字几乎是妄想了。
谢苓叹了一口气,把信收了回去。初三……上巳节也是初三,也是这样一个繁星漫天的夜晚,那个少年,跟她说……谢苓摇了摇头,想把王逸之从她脑海里驱逐出去。
四个字就想把她下半生就算计走了吗?
谢苓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屋了。
“阿苓。”谢苓推开门的一霎那,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凉风。谢苓正奇怪着,耳畔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吓了她一跳。谢苓刚想说话,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了。
窗外,新月如眉。
☆、夜半东墙
“是我。”
在谢苓想要咬他之前,对方先开了口。声音朗朗,虽然声线疲倦,但确实是那个心心念念一个月的人没错了。
“你……”王逸之放开了捂住谢苓的手,整个人撤了一步,于是谢苓终于可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干什么?”
王逸之低声浅笑,说道:“我本来打算看一眼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晚没睡,你在干什么?”
不是我在问你吗?谢苓有些茫然,听闻晴凝和晴丝的呼吸声,还是拉着他走了出去。两个人于是并肩坐在了台阶上,看着点点繁星。
“你似乎不是很害怕?”王逸之试探地问道。
“道观一向鲜有人来,更不会循兴而来的人夜半前来,平常的蟊贼也不会动如此歪心思。再说,如果真是一个像你一样能爬到半山腰之后再有体力翻过围墙的男子来绑了我,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了。”谢苓笑道。
“你说的很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