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敏敏只一心盼着,待得老祖宗发话,太子爷哪怕再不乐意,也得临幸后宫。到时千万得让她赶在所有人前头生下嫡子才好。
与太子妃截然相反,却是才被解禁不久的才人万氏。
万靖雯当下最忌讳之事,便是与同源之人命数相克。哪里想到,宗政霖竟会主动与西晋联姻,比上一世提早整整五年有余。竟还恰好就安排到之前苏氏空出的永安宫中来!
待她禁令解除,两桩事俱已敲定,再想从中捣鬼,却是再无可能。为着这事儿,万靖雯急怒攻心,竟是晚间发了热,一躺便是大半月光景。
万氏这场急症,慕夕瑶初一听闻,尚未放在心上。直至半月后新人入府,方才逐渐瞧出些不对味儿。
因着是郡主远嫁,太子爷少有显出体谅,大早上迎了新人入门。
照着两晋规矩,该是封号丽安郡主,家姓包氏的良娣娘娘先行与各人见礼。
大殿之中,一身桃红嫁衣,被小丫鬟扶着,身姿玲珑的女人,半张脸覆着珠串儿,眉眼轻灵,五官秀丽。
尤其眼角一滴泪痣,画龙点睛,将人衬得娇艳明丽,温婉娟秀。仿若江南水墨画中执着团扇,笑语嫣然的女子,活生生来到了近前。
卖相不错。慕夕瑶掌着宫扇,同样露在外头一双眼眸,却是鬼机灵,滴溜溜瞅着人打转。只论容而,与她如今相较,也是丝毫不差的。
宗政霖与赫连敏敏高坐上首,没错过她眼中赞赏。
这女人……
似有所感,慕夕瑶偷偷偏转了视线。方一对上他眸色,立马吓得背脊一挺,乖乖搁了双手放在膝头,舒雅雍容得很。
与慕夕瑶分坐下首首位的诸葛栎,留心之下,正好将他二人眉来眼去看在眼中。赶忙低垂了眼睑,掩住双目中了然。
突地就想起迎亲那晚上,上首那男人一身喜袍立在她房里。案上还点着喜烛,他却冷冷清清,直言不讳。
“你当知晓,孤于你无心。”
这便是她所嫁之人,洞房之夜唯有的交代。
也好,她亦是于他无心。怪只怪,最初时候,她所听闻的,俱是他如何娇宠府上侧妃。到了如今,更是亲眼见过两回,他于慕氏,比之旁人大有不同。
这般男子,非她所能企望。与其错付真心,不若开始便远远敬着。
诸葛栎尚且还在为身旁蜡黄着一张脸的苏氏可惜,那头包氏已然开始行礼敬茶。
“妾与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安。”才开了口,慕夕瑶便惊讶发现,这女人一口京腔竟十分地道。哪里听得出本该是西晋养成,娇滴滴郡主殿下。
太子殿下端着张冷脸,只淡淡颔首。还是赫连氏出面,笑着叫她起了身。
敬茶时候,赫连敏敏正襟端坐,心安理得受了她全礼。见她规矩尚可,至少比底下那坐都坐不安生的来得强,便笑笑赏了支翡翠步摇。待得包氏还礼,竟还特意夸了她女红细致,心思灵巧。
这是说出来与她难看不是?慕夕瑶闲闲打着宫扇,全然不往心里去。
取笑她女红不行?忒的没眼光。世易时移,她也是有长进的。
偷偷递了个小眼神儿,引得太子爷留意。视线落在他墨色金边绣纹朝靴上,眸子晶亮,笑意盈盈。
宗政霖眉目微动,正搁下茶盏的动作不禁滞了滞。
脚下穿着丝质祾袜,脚背上接缝线头很是膈人。能将贡品云缎糟蹋成这样,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好在她也只耐着性子缝制一双,若非如此,他还有得罪受。
轮到与慕夕瑶见礼,包氏方半蹲着身子,便被慕夕瑶身侧,得她眼色的赵嬷嬷扶起。蕙兰极力镇定,怀抱着支花枝上前,上头花骨朵儿进门前特意洒上几滴清露。主子说了,得看起来就喜人有派头。
可甭说是蕙兰,便连见多识广赵嬷嬷也没瞧出,这么一支简简单单的花枝,洒了几滴清水,怎就跟派头拉扯上关系?
“罢了,以后都是东宫里住着。避不了就得打个照面。”
得,这位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开口便把人往死里得罪。
啥叫东宫里住着?还避不了就得打照面?嫌弃人也不是这么个嫌弃法儿。
话还没完。“你也甭嫌弃这花花草草不实在。这花儿啊,可是妾在殿下亲手种的那株紫荆海棠上剪下,趁着新鲜,专门送了你。全当是个心意,你可别觉得过意不去。”
大殿里四下无声,候在门外的大总管缩了缩脖子,身姿站得更笔挺了些。
蕙兰抱着这花枝有些傻眼。主子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跟奴婢说的。奴婢怎就没从您这话中,听出您吹嘘的“和睦”“好脾气”,反而句句都像侍宠生娇,给这位个下马威的意思?
这时候最该出面儿的太子妃,不巧,人正在吃茶。颇有些资历的苏良娣,奈何心眼儿不大,看着面前新入门之人被慕氏得罪个彻底,恨不能两人立马就开闹才好。
好在太子爷府上才进了个十分得体的诸葛良娣,这会儿,诸葛栎也就顺势唤了人,招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