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向那满脸郁愤的凶手,道:“便只有你一人作案,没有同谋了?那屋中的烟火是否是你事先放下的?”
说话时,长孙碧烟余光里注意着苏长亭的神色,只见他依旧平静如常。
她问的问题极为Jing准,直接道出了这凶手作案的关键,若是依他所言,只为求财,又怎会将烟火放去房中,若不是他放的,那便必定另有其人。
正因为这是关键,正因为这另有其人便是她自己,所以她才要首先问出,撇清苏长亭心目中的嫌疑,虽然她也不知在他心中她是否有嫌疑,又有多少嫌疑。
原是一脸暴怒的凶手忽然低下头,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这一系列动作让长孙碧烟皱起了眉心,正不解时,便听那凶手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咳,其实老子本来是看你们放的烟花挺美的,就想顺几个回去给家里的孩子放着玩儿。”
长孙碧烟心中疑云更重,她深知这人在说谎,因为她那日已将最后的几份烟火挪去了主卧,这凶手不可能在府中其他地方再寻到。
可是她凝着眸看去那凶手,只见他低着头,黝黑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绯红,只是一颤一颤的睫毛正昭示着他的不好意思,证明着他在说真话。
“碧烟,既然问清楚了,我们便回去吧,牢里Yin暗chaoshi,对你身体不好。”静了片刻后,苏长亭温柔地对她说道。
长孙碧烟心思沉重地点点头,后又想起他看不见,便“嗯”了一声,扶着苏长亭走出牢房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凶手缓缓地抬起了头,然后对她动了动嘴,笑着的,没有丝毫羞涩模样。
长孙碧烟一震,便停下了脚步,眯起眼望着又低下头的凶手,回忆方才他对她无声说的那句话,那是一句唇语,她看明白了。
“碧烟怎么了?”见长孙碧烟停下,苏长亭疑惑地问道。
“没事。”僵硬地回答,长孙碧烟又重新扶着苏长亭走出牢房,走出衙门。
回府的马车上,长孙碧烟背靠着软垫,手撑着鬓角,沉郁地想起衙门牢房中那凶手用唇语对她说的话。
【洛大人让我给您问好】
洛修竹,他那晚果然在现场,且极有可能引爆烟火的人就是他,而牢里的那个凶手根本就是他的替罪羔羊!
当夜引爆烟火,这难道也是他离间帝后的计谋之一?为了什么?苦rou计?想要让长孙碧烟受伤,刺激宫夕月,令宫夕月做出宁可与杜后反目也要将她护在身边的行为?
长孙碧烟冷然视着前方的眸中一道厉色乍起,又骤然变得复杂无比,半晌后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疲惫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身为皇后,身为太后的时候。
☆、长孙宇珩出狱
因为那晚爆炸没有伤及人命,对于真凶的审判最终以发配落定。两月后,周诚章的案子也算是得到了了结,左相罪名成立,立斩无赦,一干从犯纷纷服罪。
长孙宇珩属于无辜受到牵连的一波臣子,也在案子尘埃落定后,被释放回府。
这时已经入了春,雪渐消融,长孙碧烟与苏长亭正站在大理寺监牢门口等候,身后便是一辆宽敞的马车,里面放了热茶和锦被,都是苏长亭临出门前细致地吩咐人准备的。
等看见出狱的一干大臣时,长孙碧烟莫名有些紧张,扶住苏长亭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叫苏长亭发现后,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碧烟,不用紧张,都过去了,丈人已经没事了。”苏长亭轻声地说。
而长孙碧烟神色依旧不见丝毫松缓,因为她的紧张并不由得她自己控制,甚至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长孙碧烟的感情又出来作乱了。
长孙宇珩出来的时候勾着背,头发蓬松凌乱,双手兜在袖中,刚刚见到监牢外大片大片的日阳似乎有些不适,抬手遮了遮,等适应了便也看见了前方神色忧愁、正看着他的女儿女婿。
他老脸有些红,觉得让女儿女婿来接自己出狱实在羞愧,只是他并没有做任何错事,这羞愧便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他走上前,责备地看一眼自己女儿道:“没事怎么拉着璟芝一起来接我,大把的公务等着璟芝处理,你这妻子怎做得这么不知疼惜人。”
他虽说着责备的话,说完了,却又疼惜地看了长孙碧烟一个来回,直看到女儿没有消瘦也不见气色不好,才满意地放下了心。
长孙碧烟正欲回应,苏长亭却先为她解释道:“与碧烟无关,是长亭不放心非要跟来,之前没能助丈人早日出狱,长亭实在有愧。”
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苏长亭谦逊的模样叫长孙宇珩实在宽慰,心中直道碧烟嫁给璟芝,他就算百年之后也可以安心了。
而长孙碧烟虽知道长孙宇珩的责备没多少真责备的意思,可是苏长亭总是第一时间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心意却叫她不能不动容。
沉了沉心,长孙碧烟改扶住长孙宇珩的胳膊道:“有话回去再说吧,爹爹刚刚出来便不累吗?Jing力好到可以在这监牢门口挨个训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