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的痛来警诫自己从霍霆宇一切的柔情和誓言里醒悟、脱离,她逼着自己去看清、忘记霍霆宇,逼着自己承认一切痴心终归是错付了。好多个夜晚她都梦见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孩子跑到她的面前,惨哭着质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连让他见见这世界的机会都不给。而她总是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她明白她的余生终将带着对这孩子的愧疚,痛苦地过下去。而这种愧疚与痛苦的源头,恰恰就是霍霆宇。
白玉蝶揽着情绪接近崩溃的璧晗,虽然很是疼惜,可心里终归是有着许许多多复杂难以言说的情绪,缠拧得她自己难以呼吸。霍霆宇看着情绪极不稳定的璧晗,心里虽然痛,可他一想到他曾有一个孩子竟生生被亲生母亲毁掉了性命,心里的怒意仍然是无法抹去:“你为了报复我,就杀了他,邵璧晗,你这样自私!”
璧晗听了,满是泪水的眼睛忽地透出一丝决绝:“与其让他夹在你我的无解纠缠之间,再备受非议地成长,我宁愿他一开始就不曾出生过!霍霆宇,你我都不配拥有这个孩子!”那样锐利寒冷的眼神恍如一把剑,直直刺进霍霆宇心口,扎破心里原有的伤疤,同时再留下一道更深的新痕。
自此之后霍霆宇便许久不曾再来看过璧晗,回家的次数也渐渐少了起来。白玉蝶猜他心里始终还是有怒,怒璧晗亲手杀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扼杀了对他们曾经的感情最好的见证,也更是他们之间,最最直接的联系。想到这儿,她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酣睡的儿子,复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父亲何时才会把你放在心上呢?
“姑娘最近常常叹气呢。”彼时阿婷正在她身边叠着衣服,因听见她叹气,便就道,“您为了照顾那一位,成天累死累活的,晚上也休息不好,图的什么呀?一大一小全是你照顾,霆少又可有半分怜惜感动?就连对小少爷,也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她越说心里越是生气不甘,脸上的神色也不悦起来:“是,您喜欢霆少,愿意一心一意对他好,可是再喜欢,也不能把自己委屈成如今这般样子!从前在致芳园,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戏牌就只求等到您登台,那时候谁又敢轻瞧了您?现如今,怎么就变得跟丫鬟似的!”
☆、第十四章 (4)
白玉蝶听阿婷连珠炮般地说着,不禁垂了眸子,缓缓苦笑起来。她记得上次他离开司令府之前,居然神色诚恳地对自己说了一句谢谢。他也第一次抱了孩子,那个时候他看着孩子的眼神,那种喜爱之情——她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而不是将自己的儿子当做了他和邵小姐已经死去的孩子的替代品。白玉蝶将熟睡的儿子小心轻放到他的小摇床上,随即又如往常般默默立在窗前,眼睛看着楼下的院子,期盼会看到霍霆宇回来的身影。期间阿婷还是在抱怨,她听在耳朵里,却不说话,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怎会没有私心呢?除了用细心照顾她去换来你对我偶尔的一点温柔,别无他法。
天色渐晚的时候,霍霆宇当真是回来了。他才进门,看见白玉蝶抱着儿子在客厅里坐着,子茵正着扮鬼脸逗他,孩子rou嘟嘟的小脚伴着纯澈的笑声不断踢动,很是开心的模样。霍霆宇立在门边,只觉这孩子好听的笑声宛如山谷间的清泉般洗去了好些他身上的疲乏,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这段时日又重了些呢。”见他竟是坐在了自己面前,白玉蝶心里很是惊讶,于是一壁赶忙转头叫婆子给他上热茶,一壁找些话同他说。二人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霍霆宇忽然很想抱抱孩子。白玉蝶心里自然高兴,只是她怀里的孩子却有些不愿意。于是她微笑着低头去哄儿子,那声音温柔如水:“不怕,这是爸爸。”可她才说完,心里却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失言了,于是赶忙抬眼小心瞧了一瞧霍霆宇,发现他果真神色一顿,心下当即就有几分慌乱。
“他还是有些怕我。”见孩子许久偎在母亲怀里不肯让自己抱,霍霆宇也不恼,只是微笑,“那我上楼了。”话音落,他便就起身离了客厅。
卧房里的璧晗在睡着。霍霆宇端着刚熬好的药轻步走进去,在床头壁灯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下,看见她蹙眉流泪的一张脸。许是在做噩梦吧,他想,又或许是……梦到了高璮卓?他心有不甘地别过脸去,可是很快又因为璧晗哭泣着的脸渐渐痛苦地扭曲起来而忍不住柔声唤醒她。璧晗在这温柔的声音中缓缓睁开泪水涟涟的一双眼,模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尖锐一痛,于是再也控制不住,猛然坐起身来紧紧伸臂环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她这样的大哭简直使得霍霆宇的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他心痛地伸手柔柔抚摸她凉凉的长发,一口长长的气被叹了出来。
“我以为你不在了,璮卓,我梦见你死了!我梦见你就死在我怀里,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璧晗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决堤般地涌出,浸shi在霍霆宇的衣服上,“我们说好再不分开的,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可是霍霆宇的身子忽地在她这样的恸哭中猛然一僵,先前的那些心痛与疼惜倏地烟消云散,一股愤怒瞬即涌了上来:“高璮卓死了!他死了!是你亲手杀的他难道你忘了吗?!他再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