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出了一床被子,让这受了伤的男人睡在她原先的床上,自个在相邻的小房间里打了地铺。
第二日郝澄照旧起得很早,一大早起来熬了浓稠的白粥,烧热水洗被血污弄脏的衣物、处理掉沾血的油布……零零碎碎的东西做完了,粥也差不多熬好了。
她这才端了两碗粥搁到桌上,转身去敲她让出去的房间的门:“早食准备好了,你快些起来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早饭她准备是一锅白粥,刚炸出来的金灿灿的油条,从隔壁董家买来的,腌制得蛋黄发红流油的咸鸭蛋,还有一盘刚腌好的脆黄瓜。
乡下人煮粥,一般是一家子吃,煮一大锅的饭,加很多的水,煮得差不多的时候把饭捞起来,剩下的接着加水煮粥。这样煮出来的粥米油多,也特别的香和浓稠。生下的做饭,一次就做两餐,还能节省柴火。
现在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其实并不适合用这样的法子,好在书生作为女子,看着是瘦,但饭量特别大,郝澄用小灶,平日里基本上都是早上喝粥、中午吃饭。
如今添了个没什么用处的男人,虽然对方是伤者,她也不会为这么个人,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半晌之后房门开了,年轻的男人莲步轻移,轻手关好房门,先是朝她道了早安,才在她对面缺了个角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郝澄想不出什么特别优美的句子,来形容这个人的举止,只觉得对方走起来步伐整齐有节拍,坐姿端正且优美。头发虽然梳得不是特别繁复,但看起来就和这村里的男人不一样。
大体概括一下,就是有种独特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一颦一笑皆可入画。
差不多他出来,郝澄也喝完了两大海碗的粥,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对方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乱,面上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红润健康许多。
郝澄把一个小布包放在他的面前:“这是大夫开的药方,这些是没有用完的伤药。今儿个天气极好,你把这些带上,吃完饭就去寻你的亲人吧。里头有我早上烙的饼和水囊,多余的闲钱我没有,不过这些东西应该够你撑一阵子的。”
晋国其实对男人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男子的地位也不算很低,不管未婚已婚,男人在街上行走都用不着戴什么面纱。像杏花村和边上的镇子,也没有什么人听说会娶好几个的。
即便是京城那些做官的大臣,纳的妾侍也都是有名额限制的,而且这片地方治安也还不错,一般也不会出现什么男子在街上晃悠被恶霸抢走的事情。让这人自个出去寻亲,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男人却是瞪圆了眼:“你要赶我走?”
郝澄比他还惊讶:“你不去寻亲,难不成要留在我家?”
别开玩笑了好吗,见死不救这种事情她不可能会做。但救急不救穷,没道理她救了人,还要负责给他吃穿。这种看起来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大少爷,她可伺候不起,一天那是念着不方便,现在天晴了,他不想走什么时候想走。
江孟真总算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人救他上来,纯粹是一时好心,但完全没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觉悟。别说什么下药做龌龊事了,人家根本就没这个念头,要不是昨日下雨,肯定巴不得他快点走呢。
给他吃她家大米,压根就是她在发善心,昨日那么生气,也不过是因为他浪费了食材还打烂了两个碗。
看男人神情,郝澄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真的被赖上了吧。
片刻之后,她自个背了背篓,捡了一些近日来摘的药材,又将昨儿个那山参小心地用红布裹了,一同放在篮子里头,用亚麻布盖好。
今日她准备去镇上的药坊,把她的宝贝山参给卖了,如果钱多的话,她就先去镇上买个宅子。这杏花村很多东西买起来都不方便,而且蚊子实在太毒了,那些驱蚊的药草根本就不怎么管用。做阿飘的时候没感觉,成了书生之后,她简直难以忍受。
郝澄锁了房门,又关上院门,看了篱笆外头那个抱着个小包裹的男人一眼,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便离开了家。
谁说救了人就一定要帮人帮到底的,这男人从山上摔下来,肯定家就在这附近。能动能走能说话,又不是哑巴,没嘴问路。
她没问他要报酬就不错了,还想让她出钱照顾。孤男寡女萍水相逢,真当她是钱多得没处花的冤大头啊。
郝澄步伐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江孟真的视线里。她抖了抖背篓,把那个男人可怜兮兮站在那里的画面很快抛在了脑后。
等到了热闹的镇子,郝澄先到处在镇子上逛,摸清楚了这里一支几十年山参的市价,这才进了一家看起来十分气派的药坊。
店小二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位女君要些什么,我们吉祥药坊什么都有,样样齐全。只要您说,我们肯定有。”
郝澄取下背篓:“我不是来买药,是来卖药的。”
后者热情立马消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