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奏章一杯茶,皇后这会儿就是抄起桌子砸他身上,白行远都觉得,这是自己无能自作自受。
结果皇后出了半天的神,最后还只是一声长叹。
“宫里查不到,就去宫外,聚贤楼是谢慎行的产业,他是知道皇上被抓进了大牢的。”
白行远觉得,自己果真应该短寿三年。
“除此之外,微臣还有一事禀报。”
皇后一脸Yin郁的抓着朱笔,随随便便往自家老爹的请安折子上画了个圈,扔去一边,随手又翻开下一本,有一下没一下的虐纸张。
“说。”
“皇上身边贴身近侍小德子,今晨于井中被人发现,暴毙身亡。”
皇后终于起了那么一丁点的兴致,抬头看了白行远一眼。
虽然说不情愿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能往谢慎行身上再踩上一脚的事儿,皇后向来是喜闻乐见。
“皇上身边的近侍死了,宫中理当查上一查,那日小乐子伴圣驾出宫,留在宫中的是小德子,皇上回宫,替皇上守着寝殿门的,也是小德子,这么快就被毁尸灭迹,你要再不抓住机会查个水落石出,岂不是辜负了……”
顿了顿,皇后生生忍住自己想朝房顶上看的念头,盯着白行远,笑得怨念横生。
“岂不是辜负了本宫对你的期望?”
白行远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终于麻着胆子,往上飞快的看了一眼皇后,又把头磕去了地砖上。
“娘娘息怒,皇上擅自出宫的确不妥,但娘娘念在与皇上多年夫妻情分,不要再生气了。”
皇上先前为着朱氏甩了皇后那一巴掌,后宫里传得是人尽皆知,过后皇后对皇上的态度便怪怪的,不如之前那般紧张关心不说,甚至连皇上的面都不主动见了。
这会儿听得皇上遇刺,居然还如此淡定,对着太医院和颜悦色,反倒把气全撒在了刚刚回宫的毅亲王身上,实在是……
太过于反常。
唯一能够解释的,只有是皇上先前胡作非为,实在是太伤了皇后之心,所以才会如此。
皇后一口气噎在胸口,直梗得隐隐发痛。
她生气又能如何?
皇上这几年作死的还不够么?早就习惯了好不好,甩那一巴掌又怎么样,早在几年前,皇上把那台端砚摔在自己脚边时,皇后也基本上能预见今日情形。
不过就是一个已经入了土的前贵妃,她的气量哪有那么小。
皇上不想见自己,那便不见好了。左不过皇上还在这宫里,左不过自己还是皇后。
说什么夫妻情分,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皇后终于甩了一桌的折子,站起来,绕过白行远时,顺带弯腰虚扶了一把。
“去查聚贤楼吧,皇上既然无碍,宫内就不能乱,本宫三日后宫中设宴,七品才人有喜,是我朝之幸,本宫自当晓谕六宫,酬谢神明。”
白行远的目光终于在皇后走过他之后,肆无忌惮的落在了皇后背影之上。
有皇后亲口下旨过问后宫之事,德妃淑妃自然是卯足了劲办得妥妥帖帖,后宫里不管有位没位,只要是能喘口气的,都巴巴的看着皇后凤仪宫的方向。
宫女越级晋封这事儿在后宫常见,以至于采女都没几个,全都是皇上一口一个封了美人,进宫就是正八品,皇后都懒得再为了这事儿和皇上念叨。
说来说去,也就是皇上一念之间开的玩笑,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赏的恩典。
这一只可是实打实的母凭子贵,凭着自己争气的肚子爬上去的主儿。
皇后破天荒丢下满桌折子,慢慢散着步走回凤仪宫。
然后,看到的就是自己宫室内整个弥漫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惴惴之气。
所有宫人就连走路都轻了几分,偏殿门外甚至还多了几个侍卫把守。
青扇几乎是在听到皇后回宫这一嗓子之后,瞬间开门直接冲到了皇后脚下,扑倒跪地磕头行礼做得是一丝不苟行云流水。
“娘娘您可回来了,奴婢……奴婢实在惶恐!”
皇后:“……”
所以说,果然青扇是跟着后宫里这群一惊一乍没出息的玩意儿混久了么,自己也开始变得这么不淡定了?
“那位……才人呢?”皇后开口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那位才晋封不到两个时辰的才人名字,伸手把青扇扶起来,不觉又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幸运,本宫便赐她一字,传旨司礼监,就封为杏才人,三日后宫中设宴,贺后宫添丁之喜,到时一定要请皇上来。”
青扇泪眼婆娑的扒住皇后衣摆,惴惴不安的往偏殿看了一眼。
“娘娘去看看吧,奴婢实在惶恐,杏才人她……”
皇后顺着青扇的目光往后看了看,也没见地上有什么碎瓷渣子,便放了一半的心。
又不是来了凤仪宫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惶恐什么?
再惶恐,能惶恐得过那位惜言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