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点头。
喻大爷面色诚挚,“珑儿,你曾外祖父并非书呆子,他才华横溢,为人处世并不拘泥,做事又善于灵活变通,你道他为什么最后没有回来?”
“因为,有很多时候人太渺小了呀。”玲珑小声说道。
当年关渊毅决定留在朝中并不能算错。那时国家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急需有学问的人出山,为朝廷出力;那时的皇帝求贤若渴,重农桑,兴礼乐,褒节义,崇教化,俨然是一代明君。
太-祖皇帝为人刚正严明,晚年偏好诛杀,朝堂之上一片愁云惨雾。朝中的文官也好,武将也好,如果一天结束了还能平平安安回到家,便要设宴庆贺,“我今天还活着,我活着回了家。”---到了那个时候,想辞官回家也不行了。
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个人是很脆弱的,也很难有什么保全自己的妙计。
以个人的力量想跟一个恶劣的环境对抗,何等艰难。
“女儿,你很明理。”喻大爷脸上浮上丝欣慰的笑意,“有时候一个人真是又聪明又伶俐,可是她一个人太渺小了,若是上了搜大船,只能随遇而安随波逐流,今后的际遇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啊。女儿,爹不要你上那样的大船,你还是乘一叶扁舟,更为自在。”
玲珑呵呵笑了笑,“爹,我也是这么想的。”
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以喻家的情形,玲珑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若有人身在大船上,力邀你上去,你待怎样?”喻大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玲珑讨好的笑,“爹,您告诉我吧。”
好吧,终于到重点部分了。这才是把我叫来的目的吧?
喻大爷循循善诱的说道:“女儿,那力邀你上大船的人很骄傲,也很忙碌,你冷淡不理会他,他便不会再纠缠于你了。”
---好吧,您还是要我拒绝王小三。您说的也有道理,王小三那么骄傲,又那么忙碌,我若是拒绝他几回,他自尊受伤,大概也就真的和我相忘于江湖了。
喻大爷目光殷殷,玲珑不由自主,轻轻点了点头。
他很在意这件事,那么,不要让他失望吧。
喻大爷方才看上去还像是满怀心事,玲珑点头之后,他轻松不少。
喻老太爷的注意力早集中到那镶嵌着绿松石的杯子上了,他拿起笔临摹起杯上的图案,神态专注。
“女儿,你回去吧。”喻大爷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祖父,父亲,珑儿告辞。”玲珑轻盈的曲膝。
“路上慢点儿,别跑跑跳跳。”喻老太爷头也不抬的交待。
“知道了,祖父。”玲珑脆生生的答应。
玲珑和祖父、父亲告别往外走,到了门外,她没有马上关门,略停了停。
里边传出祖父有些不悦的声音,“孙女婿我不挑身份,第一要人品好,第二要对小玲珑好……”喻大爷声音很平静,“爹,我只想我女儿平平安安的。”
玲珑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走在阳光下,呼吸着路旁花圃飘过来的阵阵花香,玲珑有些恍惚。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的是曾外祖父,可是祖父、祖母都没有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反倒是父亲对他外祖父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玲珑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
喻二爷送走内侍回来,正好和玲珑走了个对面。
“叔叔。”玲珑赶忙见礼。
喻二爷啧啧,“小玲珑,你化名小铃铛做过的事,波及到了咱们全家啊。”
玲珑愁眉苦脸,“叔叔,别提了。我爹为这个不高兴呢。”
喻二爷歉意道:“周王之所以会来咱家,还不是因为那拨山匪么?唉,若不是我喜欢出门乱逛,也不会被山匪捉了去;我若不被山匪捉了去,你爹也不至于要冒死前去救我;你爹若不冒死前去救我,我们也不能活着下山;我们若不能活着下山,周王也不能在十年之后找上门;周王若不在十年之后找上门,也不会碰巧在书房遇见你……小玲珑,这不是你的错,都怪叔叔不好。”
“叔叔您……”玲珑被他这一大串话快绕晕了。
“小玲珑,你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怪叔叔。”喻二爷安慰的说道。
玲珑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心里暖暖的,“叔叔,我不自责。”
“这就对了。”喻二爷很高兴。
玲珑试探的问道:“叔叔,您还记得您的外祖父、我的曾外祖父是什么样子么?”
喻二爷未免奇怪,“小玲珑,你怎地想起他老人家了?你又从来没有见过他,不对,连我都不记得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了。他老人家早年间便去了京城,后来却……唉,说起来真是令人惨伤。”
虽然喻二爷说的是“令人惨伤”,他的神色却不像很悲痛的样子。
这当然也正常。连长什么样子也记不起来,他对他的外祖父不会有太深的感情,“令人惨伤”只能视为礼貌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