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口训斥,只听太妃淡淡说了句:“你们都下去吧。”她只好低声说了句是,跟青青一起出了屋,将门从外面带上。
仔细打量着她,三个月不见,她已经不是冷宫内那个孤苦伶仃的囚妇,一摇而变成为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从头到脚的服饰皆是贵重之物,身着墨绿的织锦宽袖宫装,发髻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根碧玉簪,颈上一串东珠,不像装饰,反倒更像是佛珠,这一身皆是上品,相对于她此时的身份,却显得太过简单。她比在冷宫时气色好了不少,连脸上的丝丝皱纹都好像润开了,饱满中显出雍容之态。
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看着我,只是,那眼中不是探究,而是一丝心疼。她走过来,轻轻拉起我的手,感叹道:“几个月不见,小七,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我看她的衣着打扮,心中便有了几分数,知她这话并非客套,而是出自真心,就没行那些虚礼,拉了她到桌边坐了,伸手倒了一杯补气的药茶放在她面前,说道:“玉娘,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我冲她一笑,看她过得不错,心中也替她高兴。
她回我一笑,说道:“多亏你,我才能找回儿子。煜儿将你的事大概与我说了,你以后作何打算?”
我不知秦煜究竟跟她说了多少,其中又有多少真话。以秦煜的谨慎,很多事怕是亲生母亲他也不会去说,况且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复杂,中间还夹杂着秦无亦那不能明说的死因,更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我低着头,看着桌上茶壶的青花釉彩,说道:“我能有何打算,难道秦煜会放我自由?”
她无言以对,叹了口气:“我知煜儿有些事对不住你,你自小被那九幽谷主收养,煜儿利用你杀了他,你必会恨他,可是,现在九幽谷已经没了,你就算出了宫,一个女子又能去哪里?”
我细细品着她的话,明白秦煜应该只跟她讲了我们曾有一段情,后来因为九幽谷的事闹翻,至于其他复杂的细节只字未提。我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她说的并不错,以我现在这幅模样,就算出了宫又如何养活自己?
她继续说道:“我并不是袒护自己儿子,只是,这些天来,我每次提及你,他便沉默不语,似乎有心事,直到他身边内侍说,有几次他偷偷来看你,却并未让你知道,才知他对你并未忘情。我并非劝你忘了那些恩怨,只想你不要意气用事,至少先把身体养好,若你到时还要出宫,我会劝煜儿放你出宫。”
我抬眼看着她,即使这些只是空话,也必是出自真心,带着感激说道:“谢谢你,玉娘,你说的我明白。放心吧,我会仔细考虑的。不说这些了,你在这宫中可还适应?”
我知道她当年未来及入宫便因毒杀秦无亦被关进冷宫,出来时,这宫中已有太后,加上后宫本就是非不断,担心她过不了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
她叹口气,似乎有什么心事,却并没讲给我听,只说道:“这辈子能找回煜儿,我已经很满足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要能看着他,其余的事都不算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目的女子,她的年纪应该与罗小七的生母相仿,可这两个女人性情却截然不同,命运也大相径庭。一个一辈子追求荣华富贵,最终落得人财尽失、自尽牢中的下场;另一个,重情重义,无心荣华,哪怕被关在冷宫十五年,也没有改变她的本心。我真心希望,她的苦难自此便结束了,从此无忧无虑度完余生。
伸手握住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我对她说:“玉娘,你是个好人,哪怕为了秦煜,你也要好好的,将来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
她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胭脂,那名随身宫女推门走进屋来,玉娘对她说:“将我带来的东西呈上来。”胭脂应了一声,出门拿回一个木制方盒,那盒上雕着Jing美花纹,看来里面装着贵重之物。玉娘打开木盒锁扣,里面是一个白玉瓷坛,随着木盒开启,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她指着那瓷坛说道:“听说你身上内伤未愈,正好我这有一坛药酒,这本是我家乡年年进贡之物,我当了太妃之后,宫里那些人便拿来孝敬我,正好给你补身用。”
我听了啼笑皆非,说道:“玉娘,你不知我酒量浅,从来都闻不了酒味,这宝贝给我怕是要白白浪费。”
她笑着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这酒之所以成了贡品,除了它活血化瘀的药效,还因为它有一奇特之处。”
她故意没说下句,见我好奇心起才说道:“普通酒乃是粟米所酿,工期短则几日,最长也就入窖几年。可我家乡这药酒,乃是山中特有的一种谷物,本身便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功效,又配上几味药材酿制,水取自深山泉水,酿好后还要在窖中足足放上五年以上,才能出窖。这进贡的上品,更是至少已经存了十年以上。所以,几乎没有酒的辛辣口感,入口甘甜,仿若甜汤一般。”
我这才放心,对她道了谢。她又坐了会,便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对我说:“忘了与你说,千万不要因酒味道甜便贪饮,这酒度数比普通酒高不少,极容易上头。”我点点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