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从鱼钩附近游过的时候,动一下鱼竿,牵动水中的铁钩,准确地钩上鱼腮或鱼嘴等部位,随后扯上岸来。
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他在钩鱼。
尽管他目不能视,但是如斯Jing准的控制力和辨别力,依旧让人不能小觑。
又随意地钩上来一条鱼。沧海客甩手丢进竹篓里,他收获地鱼都不太大,最大的也不过两指宽,小的便只得一根手指粗细,但是好几十条堆在一块,量还是很可观的。
“只有在容止死后。恩怨一笔勾销,我才会答应他的嘱托。”沧海客晃一下鱼钩,“但只要他尚在人间,我便绝不会出手。”
楚玉一阵默然:确实是这样,容止当时所说的,是假如他两个月没有脱身,就当他已死,已然是交代后事地意思。而他所托付的这个人,只有在他死后,才会应承出手。
这看似不经意的托付,藏着这样的扣合玄机,一丝差错都出不得,如她这般自作主张,一下子便被拆穿识破。
沧海客也不再多说,任由楚玉自家沮丧,过了一会儿,他又勾起来一条鱼。奇怪道:“你怎地不走?我可是容止的仇人,你不怕我出手折磨你么?”
楚玉瞥他一眼,嘴角飞起一抹笑:“原本是想跑的,但现在不想了。”最初听到沧海客自承与容止有仇,她惊愕之余,便下意识地想要逃走。怕这人因容止迁怒于她,可刹那间,她又改变了主意。
沧海客若是想对付她,早就对付了,又何苦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这么多?
假如他有心,以他的武力,她也没法子从这里逃走,既然横竖都是无用功。又为什么要去做?
纵然见识了沧海客地绝世武力,知道他拥有不凡的智慧,可是楚玉就是没法子对他升起提防之心,反而觉得他好像是一个多年相处的好友。令人舒适且安心。
横竖都已经是定局,不如坦然处之。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想尽力试试。
楚玉想了想,兴致勃勃地建议道:“你不是跟容止有仇么?像他这般默默无闻地,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死去,你会不会有些不甘心?”
沧海客笑了起来:“你接下来要说的,是否便是让我去找到容止,亲手杀之方解心头之恨?我去对付马贼,你便可尾随我设法营救?小姑娘,为了救情郎,你可真是不遗余力。”他偏不上当。
楚玉脸上红了一红,知道自己转动的这点心思逃不过对方的明察秋毫,沧海客虽然目不能视,心中却宛如明镜,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分辩:“他不是我的情郎。”
原本只是为了辩解而辩解,话说出口后她又忍不住有些黯然:她待容止已是真心,容止对她,又是如何呢?
似是察觉
的情绪变化,沧海客慢慢地道:“我虽是容止的仇敌能耐我素来是很佩服的,我所以不找他报仇,一来是因为我自认技不如人,二来则是眼睛瞎了对我未必没有好处,我虽然看不见俗世万物,却更清楚地能看到人心。小姑娘,我劝你一句,容止并非良人,如他这般,保不住什么时候便给你卖了,还是早早远离他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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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低头凝视着自己盘坐起来的双脚,这一路走来,鞋尖沾了不少的泥土,还夹带少许残败的叶片,地面上的凉意透过衣衫,逐渐渗入她地身体,让她更真切的感受到,这秋意的寒凉。
秋天来了,天气渐渐地变凉了。
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小学课本里才会出现的简单文字,楚玉的神情一会儿忧伤,一会儿愉悦,最后化作浅浅的笑意,平静地抚上眼角眉梢:“多谢阁下指教,我也该告辞了。”
沧海客转过身,从石头上跳下来,他弯腰拎起鱼篓,对楚玉笑道:“不吃过了再走么?我这些鱼,可是为了你才多钓起来这许多的。”
天色已经微暮,此时正是晚饭的时候。
楚玉释然一笑,替他拿起放在一旁地钓竿,笑道:“那么我便恭敬不如从命。”难得遇到如此妙人,她其实也想多交往一二,虽然隔着一个容止,可沧海客不在乎,楚玉也不在乎。
容止是容止,沧海客是沧海客。
而她楚玉是楚玉。
不管是情是仇,互不干涉便好。
两人说说笑笑,宛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相携向竹林中走去。
而于文,犹在远处林外的马车边苦苦等待,他虽然好奇那神秘的沧海客与楚玉说了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沧海客实力惊人,只要稍一靠近,便会遭到觉察。
他看了看天色,皱眉继续等待,心说沧海客总不会要留人吃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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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返回马车边地时候,已经月上枝梢,于文蹲在马车边数蚂蚁,闻见楚玉遍身的烤鱼香味,禁不住黑了脸色,暗道早知如此,他不如先回去吃一顿再回来接人。
不过在哪里吃晚饭和跟谁一起吃,实在是别人自己的自由,于文纵然满肚腹诽,也只有默默地认